第167章 散布假消息

大理寺公审之日，天色阴沉，一如京城此刻的人心。

靖王府内，气氛却非同寻常的静。  苏晚璃端坐于镜前，小桃正为她梳理着繁复的朝服发髻。她手臂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牵扯起一阵隐痛。

“还是我来。”  萧决屏退了小桃，亲自拿起那支沉重的金凤簪，动作笨拙地、却又无比认真地，为她簪入发间。  他看着镜中那张因伤势而略显苍白的、却依旧清冷坚毅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后怕。  “今日，若有半分不对，我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护你周全。”

“我们都不会死。”苏晚璃从镜中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要死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猎人。”

她缓缓站起身，与他并肩而立。  一玄一青，如双剑合璧，光华内敛，却锋芒毕露。

“时辰差不多了。”萧决沉声道，“鱼饵，该撒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京城最负盛名的“悦来茶楼”。  这里是各路消息的汇集之地，鱼龙混杂，是探子们最喜欢的“猎场”。

一名看似普通的皇城司缇骑，在与同伴喝茶时，状似无意地，压低了声音，对同伴“抱怨”道：  “唉，你说王爷这是何苦？为了给苏提刑出气，竟要行此险招！”

“嘘！小声点！”同伴连忙四下张望，紧张地说道，“此事若是泄露出去，你我都要掉脑袋！”

“我就是不忿！”那缇骑“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可是亲耳听见，王爷对赵统领下令，说他已从皇后娘娘那里，请到了一道密旨！凭此密旨，便可在今日午时，公审进行到一半、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大理寺时，‘奉旨’开启德贤皇贵妃的陵寝，寻找……寻找当年陛下留下的‘罪证’！”

“什么？！”同伴“大惊失色”。

“可不是嘛！”那缇骑的声音更低了，却又恰好能让邻桌那个，一直竖着耳朵的“茶客”，听得清清楚楚，“王爷说，这是唯一能翻盘的机会！只要找到了证据，宁王便是欺君罔上！届时，谁还在乎什么供状是真是假！”

说完，两人结账，匆匆离去，仿佛生怕被人听了去。  而那名邻桌的“茶客”，在他们走后，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立刻起身，消失在了茶楼后巷的阴影之中。

这，便是苏晚璃的计。  一场，以人心为战场，以谎言为兵刃的，攻心之战！  她要的，不是让宁王相信。  她要的，是让他……恐惧！  恐惧萧决会不按常理出牌，恐惧那座陵寝里，真的藏着什么，能让他万劫不复的秘密！  在这份恐惧的驱使下，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在萧决“奉旨”开棺之前，将那里面的一切，都毁得干干净净！

当这条“绝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被呈上宁王府的书案时。  萧景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终于，被彻底撕碎！

“蠢货！”他一脚踹翻了前来报信的谋士，那双向来含笑的眼眸里，第一次，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如同恶鬼般的疯狂与暴戾！  “萧决……他怎么敢！”

他怕了。  他不是怕那道子虚乌有的“密旨”。  他怕的，是那座陵寝里，那个由他亲手布置的、用来栽赃萧决的陷阱，会反过来，成为萧决用来攻击他的……利器！

“王爷息怒！”宋先生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当务之急，是……是必须赶在靖王动手之前，将……将那里的东西，处理干净！”

“处理？”萧景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血泪与悲凉，“怎么处理？现在，全京城的目光，都在大理寺！本王的人，一动，就是自投罗网！”

“不！”宋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王爷，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靖王的人，要去皇陵，必然会倾巢而出！届时，他府上，必然空虚！”  “我们，可以派人，去‘请’一位，比任何证人，都更有分量的‘证物’！”

萧景的瞳孔，骤然收缩，写满了无尽的骇然！

大理寺门前，人山人海，万众瞩目。  当靖王府那辆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黑金马车，缓缓停在公堂之外时。  所有的喧嚣，瞬间平息。  车帘掀开，萧决一身玄色蟒袍，神情冰冷，先行下车。  然后，他转过身，极其自然地、伸出了手。  一只素白纤细、手臂上还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掌心。  苏晚璃一身青色官服，神情清冷，在那双手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那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紧握的双手之上。  那不是演戏。  那是一种，早已超越了生死与时空的，灵魂的羁绊。

苏晚璃与萧决并肩，一步一步，踏上了那通往公堂的、白玉石阶。  她的目光，穿透了重重的人群，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坐在被告席上，正对着她，露出温文尔雅笑容的……毒蛇。

她知道，这场戏，开场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踏入大理寺的同一时间。  一队由宁王府死士组成的黑影，正借着混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向了另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皇城司，天牢最深处。  他们的目标，是那个，早已被所有人遗忘的、皇后身边最忠诚的老仆——  尚药局掌事，孙思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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