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调查“影阁”
书房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将两人脸上同样凝重的神情映照得忽明忽暗。
“织染作坊……”萧决的指节在那份卷宗上轻轻敲击，声音里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宁王以为，用一个死人，就能将所有线索彻底掩埋。他算错了一步。”
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杀伐决断的冰冷：“本王今夜就亲自带人去查探。”
“我跟你一起去。”苏晚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
萧决的眉头瞬间拧紧，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宁王的“影阁”绝非等闲之辈，那座废弃的作坊，谁也不知道是龙潭还是虎穴。上一次针对她的刺杀还历历在目，他绝不允许她再置身于任何一丝一毫的危险之中 。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苏晚璃迎上他满是担忧的目光，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王爷，你带去的是精锐的士兵和暗卫，他们擅长厮杀、追踪、破除机关。但他们不擅长发现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肉眼看不见的痕迹。”
她向前一步，清冷的眸子直视着他：“你需要一双能看穿伪装的眼睛。你需要一个能从灰尘的分布、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地板缝隙里的微末杂质中，读出秘密的人。”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需要我。”
萧决的心被她的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苏晚璃的价值，从来不在于刀剑，而在于她那颗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人认知的、缜密如蛛网的大脑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晚璃，”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本王不能再让你冒险。”
“萧决，”苏晚璃握住他的手，掌心坚定而温暖，“我们的敌人是宁王，是一条潜伏了二十年的毒蛇。对付他，我们不能有任何疏漏。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会保护自己。因为我的命，早已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萧决所有的防线。
他深深地看着她，良久，终于沉声吐出一个字：“好。”
他随即补充道：“但你必须跟紧我，寸步不离。”
“一言为定。”
半个时辰后，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靖王府的后门掠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沉沉的夜色之中。
苏晚璃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长发高高束起，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清亮得惊人的眸子。她跟在萧决身侧，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京郊的废弃织染作坊，坐落在一片荒无人烟的乱葬岗旁，月光下，更显得阴森诡异。
萧决做了个手势，几名暗卫立刻如狸猫般潜入，迅速清除了外围可能存在的暗哨。
确认安全后，萧决才带着苏晚璃，推开了那扇早已腐朽的木门。
“吱呀——”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作坊内，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巨大的染缸东倒西歪，蛛网遍布，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尘，看起来确实已经荒废多年。
暗卫们开始仔细地搜查每一个角落，敲击着墙壁和地面，寻找可能存在的夹层或密道。
苏晚璃却没有动。她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像，目光缓缓扫过整个作坊。她的“大脑图书馆”正在高速运转，将眼前的一切信息分解、重组、分析 。
“王爷，”她忽然开口，“让他们停下。”
萧决立刻挥手示意，所有暗卫都停下了动作，不解地看向她。
“怎么了？”萧决走到她身边。
“灰尘不对。”苏晚璃指向地面，“你看，这里的灰尘厚度均匀，但在从门口到那几只大染缸的路径上，灰尘明显要薄一些，而且有被踩踏后重新沉降的痕迹。这说明，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经常有人在这里走动。”
她又走到一个看似普通的角落，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点地上的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
“这里，”她的声音变得凝重，“有一股极淡的、被香料掩盖过的血腥味。而且，还混杂着石灰的味道。石灰，是用来吸潮和掩盖尸体腐臭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萧决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苏晚璃站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小皮囊里，取出了两个小瓷瓶和一个喷雾装置——这是她根据前世的知识，利用这个时代现有的材料，秘密调配出的简易版鲁米诺试剂 。
“把火把都熄了。”她命令道。
虽然不解，但萧决还是立刻下令。作坊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几缕惨白的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洒下。
苏晚璃走到那片她闻到血腥味的地面，将两瓶液体混合，然后对着地面轻轻喷洒。
奇迹，在下一秒发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竟缓缓浮现出大片幽蓝色的、鬼火一般的光斑！
那光斑勾勒出的，是一条清晰的、被人拖拽过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墙角一个巨大的染缸之下。
“天……天哪！”一名年轻的暗卫忍不住失声惊呼。
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萧决的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但他更多的是对苏晚璃能力的叹服。这个女人，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快步上前，与暗卫合力推开那只沉重的染缸。
一个漆黑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股混合着血腥、腐臭和泥土的恶臭，从洞口中翻涌而出，令人作呕。
“影阁”的巢穴，找到了！
萧决点燃火把，第一个跳了下去，苏晚璃紧随其后。
火光照亮了通往地下的台阶，也照亮了他们两人眼中同样冰冷而决绝的杀意。
这场战争，他们打响了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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