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利益至上

那婆子鸡皮鹤发，又老又丑，戴着那么鲜亮的镯子简直刺眼。

谢庭云喝停马车，想派人过去询问，却听那老妇说：“在国公府当差就是好，上头时不时赏赐东西下来。

要是遇到这种赏赐那可是祖上烧高香！

等我戴几日沾沾贵气，然后就把这镯子卖了，能给两个儿子都娶上媳妇……”

她竟然是国公府的仆人？！

那老妇人又低声说：“在这深宅大府当差，总能听到些莫名其妙的事，先前府上抱养的二小姐不是出事了吗？

被三司判了死刑，灌下毒药后，尸体照理该丢去乱葬岗的。

但她的尸体竟然找不到了你能信？

真是奇怪，什么人会偷尸体？”

边上人猜测：“别是没死，被你们国公府的主人家救走了吧？”

“这谁知道，反正是没找到，嗳，不说了，这要是叫主子听到我议论这个非拔了我的舌头不可，

我走了，回见啊！”

老婆子摇着身子得意的走了。

马车内的谢庭云却觉又有惊雷在头顶轰隆作响。

国公府……去收敛宋暖言的尸体？

是了，国公夫人那么疼爱宋暖言，又怎么可能叫宋暖言曝尸荒野。

还好他当时机敏，怕尸首上的不对被人发觉惹来祸事来，所以提前把尸首藏匿……

但那尸首一直放着终归是祸患。

他得处理了才行，以免夜长梦多。

*

英国公府

谢庭云被护卫挥舞大棒赶走后，英国公怒气冲冲进了会客厅，盯着宋衔月和宋安澜兄妹二人。

“什么人都放进府宅，还让他登堂入室到会客厅？

以后我们英国公府宋家与永定侯府谢家老死不相往来！”

宋安澜恭敬行礼道了声“是”，又说：“我这就写文书去户政司，让妹妹和谢家彻底脱离。”

“对！”

英国公满脸怒色地说：“要写清楚是义绝，是永定侯府苛待你妹妹，如今我们忍无可忍与他们划清界限！”

而不是宋衔月守了寡暂时回娘家住！

如今大乾律法，女子死了丈夫后若被夫家欺凌可义绝、和离，完全与婆家断绝关系，恢复自由身。

英国公又转向宋衔月：“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儿，我就不会让你受一点欺负。

等这次的事情风声过一些，你母亲好一些，一定为你重新寻一门好的亲事，风风光光嫁出去。”

而后，英国公叫了宋安澜去书房说话。

宋衔月也离开了会客厅。

往祯园回去的路上，青苗感叹：“国公爷今日的样子真像个好父亲啊。”

宋衔月道：“怎么他以前不像？”

“以前，就……”

青苗抿了抿唇，看看左右没有别人，才小声说：“以前国公爷感觉对小姐的事情不太有所谓。”

甚至对宋暖言的事情也不太有所谓。

宋衔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实则心里如明镜一般——

英国公对谢庭云那么愤怒是因为永定侯府连累了宋家名声，还折了宋暖言那么一个原本能带来利好的工具在里头。

他对自己说重新寻好的亲事，风光嫁出去，也不过是借助女儿的婚事另谋利益联盟。

说白了把她当工具，踏脚石而已。

与好父亲有什么关系？

但他这样利益至上，其实对现在的宋衔月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本就对他没什么亲情。

他图利益，她就可以趋利而为，借着他的手做自己的事。

转过抄手游廊，一个圆脸婢女快步而来，朝宋衔月行了个礼：“姑娘。”

她身边，以及国公府婢女都是唤她大小姐，只有荣娘、以及荣娘安排的人才会叫她“姑娘”。

只这称呼，宋衔月便能分辨。

她吩咐青苗去厨房，带着荣娘和那圆脸婢女继续往前走。

圆脸婢女靠近宋衔月身边，“已经办妥，韩护卫也跟上了。”

几个字说完，在下一截游廊转弯的时候，那圆脸婢女行了个礼退走。

荣娘跟进：“姑娘，你说他会不会早都把尸体给处理了？”

“他有机会么？”宋衔月淡淡道：“宋暖言前夜死，隔日他就要为顾氏发丧，他还得筹钱买通典狱长。

几件事情堆积，时间上他来不及。

而且处理尸首必定要有动作，只要有动作就会被发觉。

你家主子派人把那永定侯府盯的死死的，到现在都没有捕捉到他处理尸体之事，那就说明他还没来得及动。

我也算是了解他……”

谢庭云在外人面前是意气风发的大好青年，看似颇有魄力，但实则性格优柔寡断。

这一段时间他被惶恐压着，就更不可能决断的干脆。

但今日的“提醒”，却可以催他决断。

宋衔月一笑：“现在只等韩护卫跟着谢庭云找到尸首所在，然后告诉哥哥。”

她太清楚宋安澜不可能那么利落的完全对母亲死心。

而玉氏又为宋暖言肝肠寸断。

那么只要宋安澜知道宋暖言尸首下落，并了解到有人想毁尸灭迹，宋暖言的死有蹊跷，玉氏就有极大可能知道。

宋暖言可是玉氏的心头肉。

她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心头肉是被人掐死的？

自然就要使出所有的手段为自己的心头肉报仇。

如此，又要热闹起来了。

……

夜色渐沉，宋安澜坐在自己的书房中眉心紧拧，盯着跳跃的烛火出神。

下午英国公叫他去书房，问起他最近到翰林院为修编书吏情况，夸赞过他两句后，问起李星淳。

李星淳是恩师李太傅独子，京城闻名的书痴、画痴。

今年二十二岁，还未婚配。

英国公说起当日李星淳在众人面前为宋衔月作画，后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将宋衔月嫁给李星淳的可能性。

且不论李星淳是不是宋衔月的良配。

只说英国公这样急不可耐为宋衔月寻找新婆家的姿态——

他做了英国公二十多年的儿子，太清楚英国公不是为女儿谋幸福，而是把宋衔月当做联姻工具，为府里谋利益。

一时间心中寒凉，无力而厌憎。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

叩叩——

“世子，韩弋来了。”外头忽然响起徐恒的声音。

宋安澜回过神深吸口气，眼底划过几分疑惑。

韩弋如今是跟着宋衔月的。

照理这个时辰不会来找他，难不成是宋衔月那边有什么？

宋安澜当即道：“请他进来。”

随着一声“是”应下，徐恒将门推开，一身宽袖劲衣的韩弋跨进来。

宋安澜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挑了挑眉：“你如今穿戴比以前精致了。”

“是吗？”

韩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都是小姐吩咐人给我准备的，”

他顿了下，语气微沉：“今日永定侯府马车离府时我正好从外面回来，瞧他派人朝城外去了，行迹十分鬼祟，

我就跟了上去。

结果发现他身边心腹去到城外一座义庄点火烧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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