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玉米饼
伊水跑上楼的时候，许童西正坐在床边，擦着民宿的玻璃杯，手里的杯子亮晶晶的。
伊水走过去。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粉紫色的贝壳手链，直接塞到许童西手里。
许童西的手停住了。
她低头，看着掌心。
贝壳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里，闪着温润的光。
许童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很亮。
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贝壳光滑的表面。
指尖有点抖。
“真好看。”许童西的声音很轻。
她抬起头，看着伊水。
眼神里有探询。
“阿水姐，这手链是阿哲哥给你的吧？”
她问，声音更轻。
伊水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看着许童西，眼神有点复杂。
“这个手链不适合我，我戴着太小了，你戴着正合适。”
许童西低头看一眼伊水的手腕，分明阿水姐的手腕更细。
她明白了伊水的意思。
她脸上没什么不高兴。
反而，是喜悦漫上来。
她小心地把细皮绳解开，绕过自己手腕，扣好搭扣。
贝壳贴着她微黑的手腕皮肤。
粉紫色很显眼。
许童西举起手腕，对着窗户的光晃了晃，光点落在她脸上。
她笑了，眼睛弯弯的，亮晶晶的。
“谢谢阿水姐。”
许童西声音甜甜的，真心实意。
她不介意转送。
只要是阿哲哥的东西，她就高兴，宝贝一样。
伊水看着她那纯粹的笑容，心里滋味难辨。
她点点头。“嗯。你喜欢就好。”
说完，转身出去。
脚步有点快。
中午。
厨房飘出浓郁的玉米甜香。
饭桌摆开了。
很丰盛。
全是玉米面做的。
金黄色的玉米饼，烙得两面焦黄，堆在藤编大盘里。
粗陶大碗盛满浓稠的玉米羹，冒热气。
旁边是煮得饱满的玉米棒子，粒粒金黄。
还有一小碟玉米面窝窝头。
林云端上最后一碗羹，热气熏脸。
伊水坐下。
她拿起一块最焦脆的玉米饼。
咔嚓咬下去。外皮酥脆，里面松软，甜香满口。
“妈，”伊水咽下饼，“手艺真好，这饼绝了，比平时香。”
林云擦擦手。
她摇头，脸上带着新鲜感。
她指了指桌边。
苍郁青正慢条斯理撕着一块玉米饼的边缘。
“是阿青做的。”
伊水第二口停住了。
她惊讶地看向苍郁青。
苍郁青换了一件灰色旧T恤，像是谁的旧衣服。
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撕着饼边。
动作专注，熟练。
那双手，骨节分明，不像常干粗活，此刻却和谐。
他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了伊水一眼，眼神很深，伊水下意识避开。
林云也看苍郁青，眼神意外。
“我也没想到，”林云感叹，“阿青会做饭。还这么好，这一桌子，全是他弄的。我就打下手。”
伊水彻底愣住。
看看满桌朴实的玉米宴，看看苍郁青英俊疏离的脸。
联系不起来。
光界集团总裁，坐在顶层办公室里签上亿合同的人，现在坐在这里，撕玉米饼。
苍郁青把撕下的饼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咽下，不疾不徐。
“以前常做。”
他开口，声音平静。
“以前？”伊水追问。
他是苍家的长子长孙，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怎么会下厨做饭呢？
“嗯。”
苍郁青应声，他拿起一根煮玉米棒，熟练剥开叶子。
热气冒出，甜香更浓。
他吹了吹，咬了一口。
玉米粒在齿间碎裂，嚼着，声音含混。
“读书的时候。”他咽下玉米粒，“在外面租房住。”
林云和伊水都看着他。
林云眼神好奇，伊水眼神复杂。
苍郁青又咬一口玉米，剥叶，啃玉米的动作，自然得像村里人，不像总裁。
他抬眼，看对面两双眼睛。
伊水的眼神尤其复杂。
他嘴角似乎动了一下，极快。
“那时候，”他语气平淡，“日子挺普通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金黄玉米棒上。
“甚至可以说，”他加了一句，声音没波澜，“有点穷。”
饭桌安静几秒，只有玉米羹冒热气。
林云先反应。
她夹一大块玉米饼放苍郁青碗里。
“哎哟，不容易，多吃点，你这手艺，真是练出来的啊？”
苍郁青看碗里的饼，没说话。
他微微点头。
伊水心里翻腾。
读书？租房？穷？和他总裁身份太违和。
她想象不出他穿旧衣，挤出租屋，生火做饭的样子。
那画面和他现在在公司里运筹帷幄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他从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忍不住又偷看他。
他低头喝玉米羹，热气氤氲眉眼，握着粗陶碗的手指，干净。
“所以…你租房子，自己做饭？”
伊水问出来。声音有点干。
她想起以前网聊，他很少提过去。
苍郁青放下羹碗，碗底轻响。
“嗯。”
“那…你家里人？”
林云问，她觉得苍郁青像离家出走。
苍郁青抬眼，眼神平静，深处有东西掠过。
“他们知道。”
他简单回答，没怨怼，没怀念。
林云张张嘴，最终叹气。
“哎，真是不容易，家里那么有钱还让你吃苦，这是在磨练你的意志呢，来，再喝碗羹。”
她又添一勺。
许童西端着洗好的杯子进来。
她看到苍郁青，看到满桌玉米面食物，一脸惊讶。
“阿西，快来吃饭，尝尝阿青的手艺。”
林云招呼。
许童西应声，坐到伊水旁边。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左手腕。
粉紫贝壳在腕内侧，闪一下光。
她下意识用右手盖住，像藏秘密。
然后拿筷子夹起玉米饼，一口咬下去。
吃饭气氛微妙，食物香，话题堵住。
林云和伊水不知问什么。
苍郁青没打算多说。
许童西心不在焉，偷瞄手腕，或望窗外，像是等着什么人过来。
伊水吃了好几个玉米饼。
确实好吃，火候正好。
她又看苍郁青，他安静吃，动作斯文，速度不慢。
苍郁青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没抬头，继续吃饭，嘴角似乎又有一丝极淡的弧度。
“苍……阿青哥，”许童西小声开口，打破沉默。
她想起来阿水姐叮嘱过她，不许在云婶子面前提苍郁青的名字，更不许云婶子知道他就是四年前那个羞辱阿水姐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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