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深不寿……
“我是来当世子的，不是给你当儿子的，何况，大人觉得如今的江家是什么好地方！”
姜老三不想娶亲，不管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
如今还没有搞清楚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哪里有心思。
他不会让女儿跟着自己吃苦，如今能来江家，也是为了女儿有一个正大光明的未来和身份。
“你这小子！”安平侯瞪了一眼姜老三，不过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他这话就是为了试试这个小子的心思！
“行了，你不找就不找，老子也不会强迫你找，不过，我得给你说清，不管以后如何，你都不能亏待阿布，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了。
“呵呵！”姜老三翻了个白眼，带着阿布朝着转身就走。
任凭安平侯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将人留下。
安平侯气的跳脚，骂了姜老三好一会儿，才自己去库房挑选东西。
看着令郎满目的小库房，他的心脏在微微疼痛。
“柔儿，你看，我们虽然没有闺女，但是有孙女了，阿布和你长得很像呢！”
江恒说着，从其中拿出了一个箱子，让人将这些东西都送去了阿布那边。
他自己从隔壁的酒库里摸了两坛酒，偷摸在自己房间里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哭，一边念叨着什么。
姜老三本来过来找安平侯送那些头面首饰的，听到里面的哭声，微微沉默了一瞬。
江久凌也看到了姜老三，便带着人去了外面花园了。
月色莹白，江久凌道：“爹这辈子就娶了娘一个人，其实圣上很早就给爹指过亲，可爹抗旨了！”
江久凌看向了姜老三，叹了口气。
“他为了我，也因为不想娘难过……你别怪他！”
姜老三看着江久凌，突然笑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沉默。
“江公子，放心，我不过是个外人怎么会怪安平侯呢！”
姜老三乐呵呵的看了他一眼，两人之间不过是契约，是交换！
月色下，一抹身影偷偷摸摸的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睡不着的阿布，被睡不着，还喝了酒的安平侯拉着去了祠堂。
祠堂上面摆放着江家祖祖辈辈的灵位。
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无字灵位，和一个写着爱妻洛敏柔的灵位。
“阿布，我们和你祖母说说话，你祖母怕黑，这些人又忘记点灯了！”
其实相比一般的祠堂，他们家祠堂里已经够明亮了。
但安平侯还是觉得不够。
他慢慢吞吞的拿起一支燃烧的白烛。
一个接着一个的将一旁的酥油灯都点了起来。
明明是应该十分昏暗的祠堂，此刻却是灯火通明，而在一旁还放着一个突兀的书架。
“咦，我今儿都差点忘了给你祖母读书，你祖母以前最是喜欢读书了呢！”
安平侯说着，拉着阿布走到了一旁的粉色书架前。
书架上放满了书，各种话本子多不胜数。
阿布也看到了好几本熟悉的，那是梦里大姐最喜欢读的，只是听闻已经绝版了。
安平侯拉着阿布盘腿坐在厚厚的蒲团上。
在外面万事不放心头的小老头，这会儿却是变得正经了不少。
“你祖母喜欢看着这些穷酸书生写的话本子，说是能让女子的脑袋更清楚！”
“像这本，什么牛郎织女！啧啧，好好的神女咋就瞎了眼看上一个放牛的？”
“你祖母说那分明是拍花子老黄牛不要脸，抓了有钱人家的女儿给一个放牛郎生儿育女来的。”
“不然你想想，这天上的神仙怎么就能这么容易被骗财骗色的？”
安平侯轻轻的抚摸着书皮，眼神亮晶晶的念叨了起来。
“嘿嘿……这都是你祖母跟我说的，我觉得她说的对！”
“还有这个，什么走失的姑娘，他们收留，人家好好的富家闺女怎么就能被他们收留，还生了三个孩子呢？”
“你祖母说，这都是拐卖，都是男人骗女人呢！”
安平侯抬起眸子看向那烛火照亮的爱妻灵位，声音沙哑了几分。
“她说，等她有时间，就写一本厚厚的话本子，要教天底下的女子万万不能被那些坏人骗了！”
“女子啊，可以有爱财爱色的癖好，却万万不能沾染爱情，这玩意比鹤顶红还砒霜呢！”
老头细细碎碎的说着，明明他是在微笑呢。
可阿布看着爷爷，鼻子怎么的就有点酸了。
“你祖母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喜欢上我这个没用的东西！”
安平侯看着灵位，不知是不是喝多了，他总觉得眼睛花了，看不太清。
“阿柔，你看这是咱们大儿子生的闺女，叫江明珠，小名阿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呢！”
“阿柔，你说咱们若是有个闺女，是不是也会跟阿布一样？”
“可我没用，种子不行，害了你，生了两个破儿子……”
“我们两个就够了，管他什么传宗接代呢是不是？”
“阿柔，我昨儿梦见你了，你说你咋还那么好看呢？你看看我，都是一把老皮了！”
“阿柔，我第一眼看到江子归和阿布，就觉得他们是咱们家的孩子，你看看，这眉眼，跟我们多像！”
“你啊你！当初生他们的时候，不知吃了多少苦，可我没用，没能在你身边！”
安平侯抱着那灵位坐到了阿布身边，他看着阿布，仿佛在透过阿布看另外一道身影。
“呜呜！阿柔啊！我撑的好难受，我快不行，你快醒醒，打我一顿，骂我一顿也都好啊！”
小阿布被安平侯抱得紧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在小姑娘的脖颈间。
“咯吱……”
祠堂的房门被人推开，江久凌红着眼睛和姜老三一起进来。
“二叔，阿布……阿布哄不好爷爷！”阿布看着江久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大抵是太能共情了，也能感受到安平侯心口深处的苦楚。
“阿布没事的，你祖父只是……”
“只是太想你祖母了，他一直压着呢，如今能哭出来也是好的！”
江久凌温柔的看着阿布，看着母亲灵位的时候，也忍不住微微心疼。
别人有娘，他没有娘，再加上他身体瘦弱，当年没少被人欺负。
若不是崔兰儿，大抵读书那时候，他便能被欺负死了吧！
明明已经二十五了，可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澈干净！
他如何不羡慕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却也怕这种感情。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他本就占了第二个，若是再早死……
看着痛苦的父亲，他难以想象自己死后，兰儿会是什么模样。
第一次，他有些不敢死了。
江久凌没有走，他给母亲上了一炷香，看着那无名的灵位叹了口气。
父亲为了自己活了，可父亲早在母亲死的时候，便成了她的未亡人……
门口的姜老三看着他们，他紧紧的抿了抿唇，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多时，他出现在了青云巷的一间屋子里，只是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戴上了面具。
“你们想法子去宫里查一查那个安庆公主！”他朝着黑暗中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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