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是一种混合着惊喜、担忧和深沉情感的复杂波动。没有任何言语,但程乐完全理解了其中的含义——祁知道他回来了,而且从未放弃希望。
程乐轻轻抚过胸前的王纹。明天将是一场艰难的谈判,他将面对恐惧的人类军方、充满敌意的珞,以及自己尚未完全掌控的新能力。但此刻,在这短暂的宁静中,他允许自己享受一个简单的确信:
无论前路如何,他不再是孤独一人。既是人类也是虫族,既是程乐也是虫母,既是单独的个体也是整个族群的核心。
而祁,那个将他带入这个世界又为他付出一切的研究员,将成为他跨越两个世界的桥梁。
孵化场的穹顶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噬魂矿的黑色粉末如雪花般飘落。程乐看见最近的混血幼体开始痉挛,那小小的手掌"啪"地拍在培养囊内壁上,留下五道血痕。
"他们承受不住脉冲波!"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程乐转头,看见他的研究员正用骨刃划开自己的左腕,蓝色血液顺着苍白的指尖滴在噬魂矿粉末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你干什么?"程乐抓住祁的手腕。那些蓝血触碰到他的皮肤,王纹立刻灼烧般发烫。他这才注意到祁的左手已经布满狰狞的伤口——新旧交叠的割痕组成古老的符文,正是古籍上记载的"守护者之契"。
祁翡翠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有种妖异的美。他挣脱程乐的手,将流血的手腕直接按在程乐胸前的王纹上:"读我的血。"
剧痛如闪电劈开天灵盖。程乐的视野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二十年前深夜的生物实验室,年轻的祁偷偷调换基因样本瓶,他颤抖的手指在程乐的档案上留下一个汗渍指印*)
(*程乐十六岁高烧住院时,通风管道里若隐若现的呼吸声,以及滴入输液袋的蓝色液体*)
(*每个生日清晨门前的蓝晶花,花瓣上永远带着冰雪气息的露珠——那是祁在三百米外的楼顶彻夜守候时,呼出的信息素结晶*)
"那些花..."程乐在精神链接中颤抖。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曾偷偷收藏了每一朵蓝晶花,将它们压在《昆虫图谱》的扉页里。
祁的神经索突然从脊椎刺出——这是守护者家族最后的保命机制。半透明的蓝色触须缠绕上程乐的王纹,将两人拉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更深的记忆洪流奔涌而来:
年幼的祁被按在祭坛上,大长老的骨爪抠进他的眼眶:"记住你的使命是监视,不是感情!"
禁闭室的墙面上,少年祁用指甲刻满同一句话:"他是晨曦中的那个例外。"
绑架行动前夜,祁在程乐公寓楼下刻下的虫族警示符文,被突然出现的珞将军一脚碾碎。
现实中的祁突然发出非人的惨叫。程乐惊恐地看到,祁的左眼虹膜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被封印的金色纹路——那是初代守护者与虫母的永恒契约标记,形如交缠的荆棘与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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