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个核心室倾斜了三十度，舷窗外最大的方舟舰碎片正在脱离。程乐本能地护住小祁，金属化的右手自动释放出稳定力场。

"欧米茄离开的副作用。"杨玥抓住控制台稳住身体，"接下来七十二小时，所有噬魂矿都会失效。"

程乐看向怀中仍在沉睡的守护者幼体。通过初步恢复的精神链接，他能感受到祁的意识正在快速成长——不是简单的记忆恢复，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觉醒。

"他会记得多少？"程乐轻声问。

杨玥的金属面容浮现出近乎人类的表情："全部。包括他曾经...处决过的那些虫母。"

这个答案比程乐预想的更沉重。他低头看着小祁安宁的睡脸，无法想象这具小小的身体里装着怎样的记忆重量。

"你呢？"他突然问金属女孩，"作为AI，你为什么选择帮助艾拉？"

杨玥的脊椎疤痕突然全部亮起。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温度："因为三千年前某个雨夜，她给我取了人类名字，还偷偷带我看星星。"

舷窗外，最后一块方舟舰碎片脱离了地球轨道。程乐的金属右眼自动聚焦，看到碎片表面刻着初代虫母的手写体：

【致发现这段文字的你：希望那时的星空比现在更美。】

程乐在育儿室的观察窗前站了整整三小时。

玻璃另一侧，幼体形态的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银白色头发如加速播放的植物生长影像般变长，覆盖着新生甲壳的四肢不断伸展又收缩，像在经历某种蜕皮过程。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左眼：那个机械接口随着身体成长不断扩大，表面流动的数据光纹越来越复杂。

"每小时增长相当于人类一年的发育速度。"医疗长老茜拉递来检测报告，触角不安地颤动，"但神经突触数量已经是成体的三倍。"

程乐的金属右手无意识地在观察窗上留下五道刻痕。纳米单元自动分解了玻璃分子，等他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穿透到另一侧。这具半机械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就像现在，它正不受控制地向祁的方向伸展。

"虫母大人！"茜拉突然惊呼。

程乐猛地回神。观察窗内的祁已经坐起身，不再是幼童模样，而是约人类十二岁的少年体态。他的机械左眼完全睁开，数据流瞳孔锁定程乐穿透玻璃的手指，突然开口：

"你的金属化率又提高了2%。"声音是熟悉的冷静，却带着陌生的电子混响，"纳米单元正在模仿欧米茄的量子隧穿效应。"

程乐呼吸一滞。这个语气...是完整的祁，却又像少了什么。

"你记得多少？"他抽回手，纳米单元自动修复了玻璃。

少年祁歪了歪头，这个本该稚气的动作因机械眼的冷光而显得诡异。他举起左手，皮肤突然透明化，露出底下流动的金蓝双色神经索——历代守护者的记忆载体。

"从初代之间建成到方舟舰启程，共7294次轮回记录。"精确到个位的报数，"需要我调取特定片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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