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链接另一端传来的情绪让程乐皱起眉头——混乱、痛苦、还有一丝...恐惧？这完全不像永远冷静自持的祁会有的情绪。程乐立刻从丝茧中爬起来，顾不得披上外袍就冲出了房间。

巢穴通道在程乐面前自动调整，地面隆起形成平滑的坡道，墙壁收缩让出更宽的空间——整个虫巢都在迎合虫母的移动。程乐跟随精神链接的指引，穿过错综复杂的通道，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生物质门前。

这是祁的私人巢室，程乐从未进去过。虫族社会尊重个体隐私，即使是虫母也不会随意进入下属的私人空间。但现在，链接那端传来的痛苦让程乐顾不上礼节。

他伸手按在门上，感受到生物质在他触碰下微微颤抖。"让我进去，"程乐轻声说，"我需要见他。"

门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溶解开来。

巢室内的光线比程乐想象的还要昏暗，只有几处微弱的生物荧光提供照明。程乐眯起眼睛，适应黑暗后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祁。

那个永远挺拔如松的高等虫族此刻缩成一团，背后的翅膜不受控制地张开又合拢，脸上虫族特有的纹路不受控制地闪烁。听到动静，祁猛地抬头，眼中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出...去..."祁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他。

程乐反而向前一步。现在他看清楚了，祁的状态很不对劲——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不规则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游走，而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里充满了程乐从未见过的狂乱。

"怎么回事？"程乐问道，同时小心地伸出精神触须。

"蜕皮期...提前了..."祁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太危险...您不该...看到..."

程乐心头一震。他知道高等虫族会定期蜕去旧的外壳，就像地球上的节肢动物一样。但祁从未在他面前经历过这个过程，显然是有意避开了这个脆弱时期。

"我能做什么？"程乐跪在祁面前，不顾对方微弱的抵抗握住他的手。

祁的皮肤触感变得很奇怪，原本光滑的表面现在布满了细小的裂纹，温度也比平时高得多。程乐能感觉到祁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伤害他，这种克制让祁更加痛苦。

"离开...求您..."祁的声音几乎是一种呜咽。

程乐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双手捧住祁的脸，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然后完全敞开了精神链接。

"让我帮你，"程乐轻声说，"伴侣应该共同承担一切，包括痛苦。"

在祁能够反对之前，程乐的精神已经顺着链接涌入。刹那间，他被拉入祁的意识世界——这里通常是一片有序的星空，现在却变成了狂暴的海洋。程乐感到自己几乎要被撕碎，但他咬牙坚持着，将自己的平静通过链接传递给祁。

"看着我，跟着我的呼吸，"程乐在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同时说道，"吸气...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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