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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程乐蜷缩在医疗舱的观察台上,盯着天花板流动的生化数据。那些荧蓝色的数字像一群不安分的萤火虫,在他视线里跳来跳去。腹部的鳞片传来阵阵刺痛,新生的甲壳正在与人类皮肤争夺领地。

"别动。"

祁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同时冰凉的检测环扣上了他的手腕。程乐侧头看去,伴侣的鎏金竖瞳里倒映着十二组不同的数据流,那些跳动的数字在他虹膜表面形成一道微型瀑布。

"硅结晶浓度又升高了?"程乐试着让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但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

祁的尾尖轻轻卷住他的脚踝,这个动作本该是安抚,程乐却感受到鳞片下肌肉的紧绷。医疗舱的主屏幕亮起,他的消化道三维模型悬浮在空中——淡紫色的虫族高蛋白肉块正在胃酸里分解,产生的不是营养物质,而是无数细小的金色晶簇。这些尖锐的六棱柱随着肠道蠕动,在内壁划出蛛网般的血痕。

"今天试第七方案。"祁从冷藏柜取出一支银色药剂,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重组了你的肠道菌群。"

程乐盯着药剂里悬浮的纳米机器人,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他吐到浑身抽搐,最后呕出的结晶在医疗舱地板上叮叮当当滚了满地,像一场金色的冰雹。当时祁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尾尖生生刺穿了合金墙壁。

药剂推入静脉的瞬间,程乐猛地抓住祁的手腕。他摸到一道新鲜的伤口,高等虫族特有的靛蓝色血液正在痂下凝结。这些血液是纳米机器人最好的催化剂,祁显然又给自己放血了。

"你他妈能不能——"

自动门滑开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怒吼。十二位虫族长老鱼贯而入,大长老的骨杖在地面敲出沉闷的节奏。程乐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这个动作让腹部的鳞片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按照《古法孕经》第七章..."大长老的白发辫随着说话晃动,像条垂死的蛇,"王嗣需要纯正的晶化星兽肝脏。"

全息投影应声展开,展示出令程乐作呕的画面:一只活体星兽被固定在祭坛上,虫母用骨刃剖开它的胸腔,淡紫色的心脏还在跳动就被生吞下去。投影里的血液顺着虫母下巴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程乐的胃部剧烈抽搐起来。

"试过了。"祁的声音比医疗舱的金属壁还冷,"他吐了七次,最后连胃黏膜都吐出来了。"

角落里传来清脆的"咔嗒"声。年轻的女医疗官莱娜放下她的基因测序仪,人类改造的机械臂闪着蓝光:"我的转基因水稻明天就能收获。"她调出一组分子模型,稻谷结构中被巧妙地嵌入了虫族必需的硅基基因,"保留了人类能消化的碳链结构。"

大长老的骨杖突然砸向控制台,培养舱的玻璃应声而裂:"这是亵渎!王嗣会变成畸形的杂种!"

程乐感到祁的精神力场骤然暴动,空气里劈啪作响的静电让所有长老的触须都竖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的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胚胎在抗议这场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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