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雪夜里的脚印

林洛心里清楚，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狩猎，而是财主和康家伸出来的手，他的用最硬的办法，把这只手掰断。

北坡的雪更厚，风更硬，连老猎户都不爱走这一片。

林洛带着十来个人一早就动身，天边还挂着一抹灰白，山脚下的枯草都冻的像石头。

小虎走在前面开路，狗剩拖着一捆粗绳在后压队。

每个人背篓里都有干粮、刀弓、绷带和火绒。

林洛没多说，只是一路观察队伍里的细节——谁走的稳，谁东张西望，谁老往队伍外溜。

走到半山腰，前面的路变的狭窄，一侧是陡崖，另一侧是密林。

雪地里能看到不少兽迹，有的是昨夜新踩的，踩的很深，像是成群的野羊。

这时候，走在中间的二柱子忽然摔了一跤，背篓里掉出一个油布包，咕噜噜滚到林洛脚边。

林洛蹲下拾起，手一沉，包里是满满一袋灰白色的粉末。

他用刀尖挑开一角，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麻痹粉。

二柱子脸色瞬间变了，嘴里还想狡辩：“洛哥，这……这不是我的——”

林洛没废话，一脚把人踢到雪地上，冲狗剩道：“捆起来，留在这里。”

狗剩二话没说，三两下用绳子绑了个死扣，把二柱子按在一棵冷杉树下。

小虎把油布包重新系好，塞进自己的背篓。

队伍重新上路，风呼啸着灌进脖领子，雪粉被吹的直糊脸。

林洛心里已经明白，这趟是有人提前埋了钉子。

北坡这片林子大，陷阱多，要是被人引到不熟的地盘，很可能全军覆没。

快到中午，前面忽然传来喊声，是阿强在叫：“前面有只麋鹿！”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麋鹿肉多皮厚，尤其鹿茸能卖大价钱。

可林洛没有急着冲，他先看了看四周的地势——前方是一片看似平整的雪地，四周被半人高的灌木围着，雪下面隐隐露出细长的阴影。

这是陷坑。

“停！”林洛一声厉喝，吓的阿强差点收不住脚。

林洛抄起一根枯枝往雪地里一戳，枝子直接没了半截，下面空的发虚。

“谁让你往前的？”林洛冷声问。

阿强吞了口唾沫，指了指旁边的瘦猴：“他说看见鹿影，让我过去围。”

瘦猴脸色煞白，话还没出口，小虎已经一把抓住他后领，硬生生把人提了出来。

狗剩过去一搜，从他怀里摸出一片刻着“康”字的小木牌。

林洛看了一眼，转身对全队道：“看好了，这就是卖命给康家的下场。”

刀光一闪，瘦猴惨叫着被踹翻进陷坑，雪扑扑落下去，下面传来低沉的咆哮——原来坑底关着一头饿极了的野狼。

没等瘦猴爬起来，野狼已经扑过去，血腥味顺着风飘了上来。

有人面色发白，但没人敢说半个字。

林洛只留下一句：“走。”

穿过陷坑区，地势开始变的崎岖，雪层下露出一截截黑色的石脊，滑的像冰。林洛选了条靠山的窄道，所有人侧着身子挤过去。

风声更大，像是有人在耳边呼啸。

忽然，最前面的小虎弯腰一探：“洛哥，这里有脚印。”

林洛蹲下看，那是几个人的鞋印，雪刚压不久，走向北面的峡口。

脚印旁边还有拖动物体的痕迹，像是猎物。

“有人在前面，可能是康家的。”林洛沉声道。

他让全队在原地等，自己带着小虎、狗剩三人绕进林子，从另一条兽道切到峡口。

等到他们伏在一块巨石后面时，果然看见康家那帮人围在一头受伤的野牯牛旁，正忙着收拾。

林洛三人对视一眼，不需要说话——弩箭同时上弦。

“嗖嗖嗖！”

三支箭带着破风声飞出，正中其中三人的肩膀和大腿。

康家的人一阵慌乱，想举刀反击，却被狗剩和小虎从侧面扑了进去，刀矛并用，几个呼吸间就有人倒在雪里。

林洛提着刀冲过去，刀背敲翻一个持刀的汉子，脚下连踩两步，躲开劈来的砍刀，顺势反手削断了对方的弓弦。

剩下的两人见势不妙，丢下野牛撒腿就跑。

林洛没有追，他蹲下检查野牛的伤势——前腿骨折，背上有刀口，显然是康家的人猎到一半，却被他们截了胡。

“绑好，拖回去。”林洛下令。

回去的路上，他故意选了要经过陷坑的那条。

那些坑此时已经被新雪盖上，连痕迹都看不出来。果不其然，半路上遇到的几条野狼就被困在里面，嗷嗷直叫。

林洛没浪费机会，几刀下去收了四张狼皮。

等天色将黑，他们终于回到营地。

火堆烧起来的时候，肉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热了起来。

林洛坐在火堆边，看着那头野牛被架在木桩上烤的滋滋冒油，语气平静：“记住，咱走的是北坡的路，打的是北坡的猎。

谁要把康家的脏手伸进来，咱就剁下来。”

风雪在外呼啸，可火堆旁的人都听的真切。

北坡的雪一路踩成了硬壳，回到村口时，天已经全黑，屋顶上压着厚厚一层雪。

村子里的炊烟早没了影，家家户户门窗都关的死死的，偶尔能听见炉火里噼啪的声。

林洛带着人一路回到院子，熊皮、狼皮、野牛、猎物一一卸下。

院子里的雪地被踩的乱七八糟，几处还有陌生的脚印，显然白天有人来过。

秦月娥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壶热水，见他们满载而归，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压低声音：“今天有两拨人来打听你，不是村里的。”

林洛嗯了一声，没追问，先让队伍里的人各自分肉回家，剩下的皮毛和野牛留在院里。

等人散尽，他才转身关上院门，把牛拴在屋檐下，撒了厚厚一层稻草垫脚。

夜饭是野牛骨煮的汤，浓的像一层油皮盖在碗上，喝一口全身都暖了。

狗剩坐在灶边烤鞋，鞋底的雪化成水珠顺着流下来。小虎抱着一只半大的狼皮，手里拿着骨针缝补破口。

林洛没闲着，他把今天北坡那几个陷坑的位置重新画在山图上，用红炭笔圈的醒目。

那是康家花心思布的地，他留着日后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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