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
浑身是伤的女孩被抱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这里像座宫殿似的，和在圣城中见到的每一处景色一样，华丽而简约，处处充满着神圣之感。
房间里除了一张白石高台，什么也没有。
男人伸手抚在女孩的脸上，另一只浮肿但相对还算完好的眼睛移动瞳孔，看见他手背上浮现出的银色斑纹。
这斑纹一经出现便发出亮光，随后一点点融化般消失。与此同时，女孩的身体也被光茫包裹，只见每一处伤口都渐渐愈合。
而她，经历过一番重伤又亲眼见到神奇的一幕后，神情丝毫没有变换，没有痛苦、惊讶，完全不见情绪的波动。
但对于男人来说，她的表现值得满意。
“作为你诞生的其中一个因素，我的身份，就是你的父亲。”他说。
女孩唯一给出的反应，只是慢慢地抬头看向他，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变化。
“人类的诞生和生存所必备的条件，已经全部完成，现在，你要脱离过去的一切。”
“悸，记住，你不再拥有人类的情感，人类的任何身份对你，都毫无意义。”
…
“悸…悸…”
“悸！”
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好不容易赶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胳膊将人拦了下来。
“悸，有个很美的地方就在圣城，我们发现了！跟我来！”说着，拉起她的手腕便跑出去，而被拉住的人没有反抗，随着带动一起奔跑。
一边走，女孩一边问她，“悸，你以前就出生在圣城吗？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吧。”
她没有回答。
“对了，你为什么和我们住在一起？听说卢卡辛大人是你的父亲，是真的吧，你怎么没有和他一起住？”
“哈哈，是大人故意要锻炼你吗，那你在圣城一定有自己的家吧，以后我可以去玩吗？”
“悸…啊！你看，就是那里！”女孩指向远处。她掀起眼帘看去，夕阳自群山雄峰后升起，在苍茫之上挥撒金红的光茫，硬朗的山石都变得柔和起来。
这是一处废弃的高墙，她们沿着残断的砖壁和留下碎瓦的小径攀爬上去，高壁上还坐了四五个孩子，看见她们上来便挥了挥手。
孩子们日常的活动就是学习和训练，很少有谁提出想要看看风景，可偶尔眺望一次大自然的神奇之韵，大家都感到心情舒旷。
不知是谁先想起，一阵交谈之后有人突然问向她，“悸，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吃的吗？最近总是训练节食，我都快饿死了。”
而她并没有回答。
“她应该不知道吧，悸是和我们一起训练的啊。”有人接话道。
那孩子并没有放弃，“悸，你就去问问卢卡辛大人吧，别说是我们要的。他肯定不会忍心让你挨饿的，拜托了！”
手突然被人拉住，她转过头，看见身边一排好几双透着浓浓期待的眼睛。
然而她看不懂这些心思，对她而言，那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来吧，去试试看。”女孩一把将她拉起来，还有其他孩子们一起跳下高墙，朝圣殿的方向跑去。
他们把她送在圣殿门前，远远地躲在屋舍墙后，临走前，像是鼓劲儿似的，女孩用力握了握她的双手，最后一次用包含期待和兴奋的目光对她一笑。
她在门前伫立了许久，孩子们在远处等待了许久，久到有人恨不得想上前把她推进去，而不是傻傻等在外面，那道门，终于是打开了。
从里面率先出来的使者，见到她的身影时略有停顿，却还是什么也没说。使者们挨个儿绕过她离去，直到男人的出现，驻足于她身前，说道：
“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向谁。
“那就回去吧。”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和孩子们一起跑去看夕阳。
…
“悸！悸！”
她又一次见到了女孩，不对，大家一直在一起生活、训练，每日都能遇见，但是面对面的说话，这只是第二次。
每时隔两年，圣城会筛出一直训练不合格的孩子，他们会被强制离开。
“帮帮我，悸！你去和圣官大人求求情吧，让我留下来，我不要离开圣城，我不能回去那个地方！求你了，悸！”
“悸！求求你…”
她被女孩抓住手臂，又被猛烈的晃动身体，然而看着女孩害怕、悲伤的面容的，只有一双淡淡的银灰色眼睛。
“悸！”
她随着女孩的拖拽一起走到城门前，使者上前拿掉了紧紧攥着她衣摆的小手。
“悸！”
她看着孩子们被带出城外，使者将送他们回到来时的地方，而若是有不愿意回去的，也不会勉强，他们可以自己找一个去处，亦或是永远留在城门外，等待死亡。
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而抬头间，看到伫立于远处的男人，也在望着这边。
夕阳自山下升起，温暖的光茫又一次闪耀在顶峰，却不会越过他的身前，不会穿透那圣洁的长袍。
……
“你本该是最成功的孩子。”
卢卡辛一边说着，走近跪坐的少女身前，他执起权杖，底端点在她的咽喉。
少女的眼中没有了质问，也不见任何情绪，身体如同麻木般，性命已经被人捏在手中也没有反应。
然而这不值得令他满意，他所培养的，不是这种空滞，仿佛被夺走了一切信仰。
他们将她称为“人偶”，可她从来不是真正没有思想的人偶，他所赋予她的，不是无知和空匮，而是区别于一切生命的，神的意志。
但是，灾厄神，拉菲蒂奇利用对她的教导，把自己变成了她唯一的信仰，毁去了他曾经所做的一切。
“悸，”
但归根到底，还是她不够成功，不够完美，她的身上有人类的血脉，拉菲蒂奇唤醒了它，试图让那份人性占据主导，剥离她本该完美的神格。
“你已经被他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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