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有一双巧手的巧妹
“没你的事，继续睡吧。”叶聆音看了一眼庄柔，便收回了视线继续注视着眼前的老太太，确定没事了，她才将针收了回来。
后者僵硬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病床，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直到凌晨三点多，那老太太才缓缓苏醒过来了，她张开眼睛，费力地看向了身边的人：“柔柔……”
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老太太呼吸一窒，她张了张嘴，未发出声音，眼泪先流了下来。
“你是芸娘吗？”叶聆音看着老太太脸上的皱纹缓缓摇头：“芸娘早就死了，对吧？”
“我母亲三十年多前就去世了。”老太太的眼中含泪：“老祖，我是巧妹啊。”
“巧妹……”叶聆音喃喃着，脑海里浮现一个梳着羊角辫，眉间点了一个红圆点的小姑娘。
芸娘刺绣的时候，那小姑娘就在旁边理布样和线头。
小而灵巧的手在七彩的丝线里穿梭，不管是多凌乱的线，经由她的小手总能被理的丝丝分明。
一双眼睛亮若星辰，总是安安静静的窝在芸娘身边，给她糖吃她也不要。
话不多，是个极爱笑的腼腆小姑娘。
“巧妹，有一双巧手的巧妹。”叶聆音握着老太太的手：“巧妹，你的手……也老了。”
“老祖，只要您还需要我，巧妹、巧妹这双手仍能继续绣下去……”巧妹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慎扯到了刀口，疼的额头渗汗。
“你先好好养病。”叶聆音按住了巧妹的肩膀：“芸娘会心疼的。”
听见叶聆音提起故去的母亲，巧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若母亲知道老祖还有重返人间的一天……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芸娘的绣品值千金，木兰织法你也学会了，为什么日子还会过的这么苦？”叶聆音有些不解：“现在的世界不是很好吗？”
“世界很好，人心却坏了。”巧妹想起了自己枉死的儿子和儿媳，再度流下了眼泪。
“你先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再说。”叶聆音看着巧妹说：“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见叶聆音的话，巧妹长叹一口气，哽咽道：“老祖回来了，巧妹就什么都不怕了，不怕了。”
“睡吧，我哪都不去。”叶聆音轻声宽慰她。
巧妹这才再度缓缓闭上眼，睡着了。
在南城的另一边，宋念恩正在一张绣桌前，一边用针挑线一边语气随意问：“那老东西死了吗？”
“手术顺利，看样子是捡回了一条命。”角落里的一个黑影单膝跪地：“不知道那个女孩用了什么方法，凑齐了费用。”
“哼。”宋念恩的声音冰冷：“算那老东西命大。”
没死也好，若她真的死了，木兰织就彻底绝迹了。
那针法精妙绝伦，即便用现在最先进的仪器也无法分析其中的奥秘，更不必说想要一比一复刻了。
这么好的东西，就该是她的！
她在那老东西身边尽心竭力地伺候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偷偷翻了那个箱子，她都不知道那老不死的还藏了这么一门技术。
还说什么“老祖已逝，木兰织就此封针。”
最烦这装模作样的做派，饭都吃不饱还自称风骨？
说到底不过是自私，想要把好东西带进棺材里罢了！
“我现在要以严家老太爷寿诞贺礼为主，没空搭理那老东西，你们去继续监视。”宋念恩继续挑着丝线。
那严家老太爷可是南城首富严家的实际掌权人，若能得严老太爷一句夸赞，她的名声就还能再翻几倍。
这么关键的时间点，谁敢误她的事，杀无赦！
“是！”
那道黑影咻地一声，在原地消失。
次日，庄柔一醒来就瞧见叶聆音还在昨天的位置上，低垂着头小憩。
窗外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美的像橱窗里最高处的人偶。
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震颤了几下，叶聆音缓缓睁开了双眼。
“人偶醒了！”庄柔一愣，在对上叶聆音疑惑的视线是方才自觉失言，用手掩住嘴唇，羞红了脸：“抱歉，那个……早。”
“早。”叶聆音应了一声，抬手捏了捏肩颈。
“唔……”病床上的巧妹发出了呜咽声，幽幽转醒，在见到叶聆音时，迷茫的双眼才渐渐有了光亮。
叶聆音将手搭在巧妹的手腕上，确认她的病情之后放心了许多。
恰逢小福过来送早餐，简单用过之后，叶聆音又让小福给庄柔留了些钱，宽慰了巧妹几句，这才离开了病房。
满头银发的巧妹依依不舍地望着叶聆音的背影，想要挽留又怕误了老祖的事，最后也只能在彻底瞧不见叶聆音的背影之后呢喃了一句：“老祖……要再来看巧妹啊！”
不要像那时一样，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奶奶？”庄柔满脸震惊。
从她记事起，奶奶就是家里的天。
哪怕她的父母早亡，奶奶不得已白发人送黑发人，还遭受宋念恩的背刺，都不曾流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奶奶，您为什么叫她老祖啊，她到底是谁啊，您……”庄柔想要问的事情很多很多，可是还没问完，她的手就被奶奶握住打断了。
“柔柔，她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奶奶要你立誓，此生绝不背叛老祖。”巧妹看着庄柔，目光坚定说。
巧妹的神情太过专注，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眼底闪着泪光。
“奶奶，我答应您。”庄柔用力点了点头：“她救了您就是我的恩人，我此生绝不背叛她！”
“乖……”巧妹这才缓缓松开了手，闭着眼睛，再度昏睡过去。
“奶奶……”看着奶奶，庄柔的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对于那位大小姐，心中的疑惑更甚。
她到底是谁啊？
出了病房的叶聆音神情倦怠，昨晚她守了巧妹一夜，又用了金针救人，耗了不少心力。
刚过拐角就瞧见一个身穿休闲装反戴棒球帽的少年紧皱眉头向着她快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昨晚见过的一个值班的护士：“严少，就是她！”
“你就是金针岳家的传人？”少年打量了一眼叶聆音：“跟我走一趟吧！本少爷有的是钱。”
这少年看着也就十六七，身高约有一米七八，俊朗的面容难掩疲惫的神色，看着叶聆音的双眼张扬中带着试探，写满了不信任。
这样高傲的眼神，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叶聆音很不喜欢。
不等叶聆音拒绝，那少年继续说：“我爷爷术后出现了一些不良反应，急需治疗。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救我爷爷，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转院，可时间紧急，大哥又不在，若是转院怕是路上就要……
“让开。”叶聆音现在是又累又乏，没空搭理这种眼高于顶的阔少。
“五百万！一千万！一个亿！”少年不断加价却不见叶聆音停下脚步，他将心一横展开双臂再度拦在叶聆音面前：“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我爷爷，我、我让我大哥娶你！”
叶聆音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正要开口拒绝就瞧见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哭的双眼通红跑了过来：“二哥，爷爷要不行了！”
“什么？！”少年一怔，身子跟着晃了晃，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整个人在瞧不见之前的高傲：“大、大哥呢？”
“大哥去请岳家的人了，二哥，我让爷爷坚持住，可是爷爷他根本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他一直在叫什么‘老祖’、‘老祖’的……”
女孩的话让要走人的叶聆音一愣，她脚步一顿看向那女孩：“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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