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定要救活他
萧聿树砸的不是暗器，而是一大把晒干的、颜色艳红的“赤阳椒”粉末！
“噗！”
赤阳椒粉末触地即爆，瞬间化作一大片辛辣刺目、带着强烈刺激性的红色烟雾，劈头盖脸地扑向鬼医！
“咳咳咳！！”鬼医猝不及防，面具眼孔根本无法完全过滤如此浓烈刺激的粉末！
辛辣的气味直冲口鼻，眼睛更是如同被火烧针刺，剧痛难忍！
他本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吼，疯狂挥舞着毒刀后退，试图驱散烟雾！
就在这烟雾弥漫、鬼医视线受阻、心神大乱的瞬间！
萧聿树动了！
他并未攻击，而是如同鬼魅般扑向那个悬挂着半干人皮的木架！
目标，是木架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用油布包裹的方形小匣！
刚才在激斗中，他敏锐地捕捉到鬼医曾下意识地用身体遮挡过那个方向！
他的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那个油布包裹的小匣！
触手冰冷坚硬，形状……像是一块不规则的碎片！
鬼医虽然眼睛剧痛，但感知仍在！
他察觉到萧聿树的目标，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怒嘶吼：“放下！！”
不顾一切地挥刀扑来，刀光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砰！”
几乎在萧聿树抓住小匣的同时，头顶的入口被彻底撞开！
洛砚手持雁翎刀，一马当先跃入！
火光下，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弥漫的红色烟雾中，一个戴木面具的黑斗篷人（鬼医）正疯狂地扑向单臂染血、脸色惨白如鬼、手中抓着一个油布包裹的萧聿树！
“妖人！受死！”洛砚目眦欲裂，雁翎刀化作一道雪亮匹练，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劈鬼医后心！
刀风凌厉，瞬间锁死了鬼医所有退路！
鬼医若执意攻击萧聿树，必被洛砚一刀劈成两半！
生死关头，他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厉啸，猛地扭身，薄刃毒刀仓惶格挡向洛砚的雁翎刀！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震得整个地下空间嗡嗡作响！
火星四溅！
萧聿树趁此机会，强提一口真气，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臂，踉跄着退向洛砚带来的捕快方向。
他紧紧抓着手中的油布包裹，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那碎片特有的棱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里面，就是一块璇玑玉玦的碎片！
鬼医与洛砚瞬间战作一团！
刀光霍霍，劲气四溢！
洛砚刀法刚猛凌厉，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沛然正气。
鬼医身形诡异，刀走偏锋，阴毒刁钻，加上那无孔不入的毒粉和掌风，一时间竟与洛砚斗得旗鼓相当！
捕快们举着刀枪在外围围住，却因两人缠斗太紧，毒雾弥漫，一时难以插手。
萧聿树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右臂的麻木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钻心刺骨的冰寒剧痛，那是“玄阴掌”的阴毒内力在侵蚀经脉。
体内的旧毒更是被彻底引动，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脏腑间穿刺，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盯着战团，鬼医那诡异的身法和阴毒的掌力，让他脑中破碎的记忆碎片再次翻腾……
十年前……玉玦崩碎之夜……似乎也有类似的阴寒掌力出现过……是巧合？还是……
“小心他左掌！”萧聿树嘶声喊道，声音因剧痛而扭曲。
洛砚闻声，刀势一凝，果然见鬼医在格挡的间隙，左掌悄无声息地印向自己腰腹！
掌风腥寒刺骨！
洛砚惊出一身冷汗，猛地拧身旋刀，险险避开这阴毒一掌，刀锋顺势在鬼医斗篷上划开一道大口子！
“嗤啦！”一块黑色的布片飘落，露出了斗篷下的一角内衬——竟是一块质地精良、绣着暗银色水波纹的锦缎！
这水波纹……萧聿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画面！
十年前，在追查玉玦案某条线索时，他曾在一个被灭口的线人身上，见过同样纹饰的衣角！
当时的情报指向……一个盘踞在运河漕运线上、背景极深的秘密组织——“潜蛟帮”！
这个帮派明面上是漕帮分支，暗地里却干着走私、销赃甚至刺探情报的勾当，与朝中某些大人物关系匪浅！
五通邪术、北狄符咒、潜蛟帮的标记……这个“鬼医”的身份，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他不仅是邪教余孽，更是某个庞大势力嵌入京城的毒牙！
洛砚也看到了那水波纹，虽不明其深意，但心知此獠背景绝不简单，攻势更加猛烈，刀刀不离要害，试图将其生擒！
鬼医身份暴露，又见洛砚勇猛，捕快围困，心知今日难以善了。
他发出一声怨毒无比的尖啸，猛地将手中薄刃毒刀掷向洛砚面门，同时双掌齐出，拍向地面！
“轰！”一股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猛地从他掌下爆开！
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烟雾辛辣呛人，带着强烈的迷幻效果！
“闭气！是毒烟！”洛砚挥刀格飞毒刃，厉声大喝！
捕快们纷纷掩住口鼻后退。
烟雾弥漫，视线一片模糊。
只听到鬼医一声怪笑，身形如同融入烟雾般向角落一个坍塌的缺口处疾退！
“休走！”洛砚屏住呼吸，不顾毒烟，挥刀急追！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鬼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那个黑黢黢的缺口里，只留下他怨毒嘶哑的声音在烟雾中回荡：
“林九！还有那个捕快！坏我大事，夺我圣物……我记住你们了！天涯海角，必要将你们剥皮抽筋，点作天灯！等着吧！”
声音渐远，最终消失。
烟雾缓缓散去。
洛砚站在那个坍塌的缺口前，脸色铁青。
缺口外是深不见底、四通八达的废弃水道，早已不见鬼医踪影。
捕快们冲上前，只看到一地的狼藉和残留的毒粉。
“搜！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洛砚怒喝。
捕快们领命而去，开始仔细搜查这个恐怖巢穴的每一个角落，收集证物，处理那骇人的人皮和工具。
洛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挫败感，转身走向靠在墙边、摇摇欲坠的萧聿树。
此刻的萧聿树，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泛着一层死气沉沉的青灰色，豆大的冷汗浸湿了鬓角，呼吸微弱急促，右手臂的衣袖上凝结着一层诡异的白霜。
“郎中！你怎么样？”洛砚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扶住他。
萧聿树勉强睁开眼，眼神都有些涣散，他艰难地将一直死死抓在左手的那个油布包裹塞到洛砚手里，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此物……紧要……小心……水……水波纹……”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洛砚臂弯里。
那阴毒的“玄阴掌”内力终于压垮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体内的旧毒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
洛砚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萧聿树，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刺骨寒意，心中五味杂陈。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个被塞过来的油布包裹，入手冰冷沉重。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掀开一角。
火把的光芒下，包裹里露出的，是一块约莫半个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墨绿色玉质碎片。
玉质温润却又透着古老苍凉的气息，上面天然形成的纹理在火光下仿佛缓缓流动，构成某种深奥难言的图案一角。
而在碎片最厚实的边缘处，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古老篆字——“璇”！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攫住了洛砚的心脏。
这块玉片……绝非凡物！
它散发的气息，竟与刑部密档中记载的、十年前那场惊天巨变的核心证物描述隐隐吻合！
再联想到萧聿树昏迷前那句“小心水波纹”……
洛砚猛地抬头，看向鬼医斗篷破损处露出的那块暗银水波纹锦缎。
鬼市人皮灯笼案的背后，牵扯出的，竟是十年前那场震动朝野的“璇玑玉玦案”？！
这个身份成谜、智计近妖却又身负重伤的郎中林九……他拼死夺下这块碎片，又知道“水波纹”……他究竟是谁？！
洛砚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萧聿树，又低头凝视着手中这块冰冷的、仿佛蕴含着无尽秘密和血光的玉玦碎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正将自己和这个神秘的郎中，一同卷入其中。
鬼市的阴风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土层，在这地下巢穴中呜咽盘旋。
第一盏由人皮和邪术点燃的灯笼虽已熄灭，但它所照亮的深渊，才刚刚显露出冰山一角。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名为萧聿树（林九）的男人，此刻正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他破碎的记忆和沉重的过去，如同这幽暗的水道，不知通向何方。
“快！抬出去！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救活他！”洛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迫，在死寂的巢穴中响起。
他隐隐感觉到，这个郎中的生死，或许比抓住那个逃遁的鬼医，更加重要。
真相的钥匙，可能就在这具濒死的躯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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