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圣旨到
洛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这个时间点！
圣旨？！
是巧合？
还是……灭口之后的下一步棋？
潜蛟帮的势力，竟能如此迅速地惊动圣听？！
床榻上，萧聿树在引毒丹的猛烈药力下，依旧在痛苦地痉挛，大口大口的毒血不断涌出，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每一次呕血，都像是生命在加速流逝。
陈老的金针扎在他心口要穴，洛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勉强维系着那一点微弱的生机。
中断救治，他必死无疑！
“洛……洛捕头……”陈老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绝望。
洛砚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血丝！
他猛地扭头看向密室入口的方向，那眼神不再是挣扎，而是孤狼濒死般的凶戾与决绝！
不能停！
停下，萧聿树立刻会死！
十年的冤屈、昨夜拼死夺回的玉玦碎片、那声“内鬼……潜蛟……水”的呓语……所有的真相都将随之湮灭！
“陈老！”洛砚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继续！稳住他！我去挡着！”
他猛地撤回按在萧聿树背心的手，任由内力反噬带来的气血翻涌，反手一把抹去溅在脸上的污黑毒血，眼神瞬间恢复了六扇门精英捕头应有的锐利与冰冷。
他迅速脱下染血的外袍，胡乱擦了一把脸和手，将引毒丹剩下的两颗飞快藏入怀中。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的怒火，他大步走向密室入口的机关。
“轰隆隆……”沉重的石门缓缓移开。
密室外的偏厅，一片狼藉。
昨夜袭击的痕迹犹在，烧焦的木梁、打翻的家具、凝固的血迹，空气中还弥漫着烟熏火燎和淡淡的血腥味。
一名身着内侍服饰、面白无须、神情倨傲的太监，在两名带刀宫廷侍卫的簇拥下，站在厅中。
太监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正用一方丝帕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看着周围的混乱。
看到洛砚从密室方向走出，脸上、手上还带着未擦净的黑红色污迹（毒血与血污混合），那太监细长的眉毛一挑，尖声道：“洛捕头，好大的架子！让咱家好等！你这府上……啧啧，是遭了贼还是抄了家啊？”
洛砚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微臣洛砚，恭迎圣旨！昨夜确有宵小之徒趁臣外出办案，潜入府中行凶纵火，惊扰公公圣驾，臣罪该万死！”
他姿态恭顺，但脊背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那太监和两名侍卫。
太监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寒，强自镇定，展开圣旨，拉长了声音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京畿鬼市，有妖人作祟，以邪术残害百姓，剥皮制灯，扰乱京畿，骇人听闻！更有凶徒负隅顽抗，杀伤官差，实乃罪大恶极！六扇门捕头洛砚，缉凶不力，致妖人脱逃，凶徒肆虐，有负圣恩！然念其往日勤勉，特旨将昨夜擒获之‘钦犯’一名，即刻押送刑部天牢，由刑部侍郎亲自提审！不得有误！钦此！”
圣旨内容如同惊雷，在洛砚脑中炸响！
缉凶不力……这尚在预料之中。
但“钦犯”？！
圣旨中明确提到了“钦犯”二字！
而且要求即刻押送刑部天牢，由侍郎亲自提审！
他们指的“钦犯”是谁？！
绝不可能是昨夜袭击的潜蛟帮杀手（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更不可能是阿吉！
唯一的可能……只有密室中那个命悬一线的萧聿树！
宫中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萧聿树的存在！
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圣旨，就是一张催命符！
押送天牢？
由潜蛟帮可能渗透的刑部侍郎提审？
萧聿树进去，绝无生还之理！
这分明就是借朝廷之手，行灭口之实！
“洛捕头，接旨吧？”太监将圣旨往前一递，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还有，把那个‘钦犯’交出来吧？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洛砚跪在地上，没有立刻接旨。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每一息都关乎萧聿树的生死！
硬抗圣旨？
形同谋反，不仅自己立刻身首异处，萧聿树也必死无疑！
交出萧聿树？
更是死路一条！
“公公，”洛砚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后怕，“圣旨臣接。但……那‘钦犯’……昨夜凶徒袭击，目标正是此人！此人已被凶徒重创，此刻……此刻伤势极重，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吊着！若是此刻押送，只怕……只怕未到刑部，便已毙命！臣恐耽误圣命，无法向侍郎大人交代啊！”
他这是在赌！
赌对方不清楚萧聿树的具体伤势！
赌对方不敢承担“钦犯”在押送途中死亡的责任！
也是在拖延时间！
“只剩一口气？”太监眉头一皱，狐疑地看着洛砚脸上的污迹和密室里飘出的浓烈腥臭味，“咱家怎么听说，昨夜袭击之人是冲着灭口去的？此人竟能活下来？”
“侥幸！全赖微臣府上一位懂医的幕僚拼死救治，才吊住一口气。”洛砚语气恳切，“公公若不信，可移步一观！只是……此人伤势实在骇人，污秽不堪，恐污了公公贵眼。”
他故意强调伤势的恐怖和污秽。
太监果然面露嫌恶，犹豫了一下。
他得到的命令是“押送钦犯”，可没说押送一个死人。
万一真死在路上，他也脱不了干系。
“哼！洛砚，休要耍花样！”太监身后一名侍卫突然厉声喝道，“圣旨明言‘即刻押送’！此人便是死了，也要抬到刑部验明正身！速速交人！”
此人眼神锐利，气息沉稳，显然不是普通侍卫，更像是宫中高手。
压力陡增！
洛砚心念电转，知道单纯的拖延已无用。
“公公息怒！侍卫大人息怒！”洛砚做出惶恐状，“微臣绝无拖延之意！只是……只是此人伤势确实不宜移动！微臣斗胆，恳请公公稍待片刻！容微臣府上医者再行施救，至少稳住伤势，确保他能活着到刑部！否则，人若死在半路，不仅微臣难辞其咎，公公您……回宫复命，怕也……怕也面上无光啊！”
他再次将“死在半路”的后果点出，同时暗示这会影响太监回宫复命的“颜面”。
果然，那太监神色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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