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强提的那一口元气瞬间溃散
一丝丝、一缕缕粘稠如墨、散发着浓烈腥甜与腐朽气息的黑气，开始从萧聿树全身的毛孔、从九根金针刺入的穴位周围，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这黑气仿佛拥有生命，在冰冷的空气中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抗拒着被驱离！
碧落黄泉散！
被九转还魂针法强行从脏腑骨髓深处逼出的剧毒！
冰窟内原本只是刺骨的冷，此刻却仿佛被这剧毒黑气侵染，多了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与死寂。
黑气遇到寒玉床散发的冰冷白气，发出滋滋的微响，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相互侵蚀、湮灭。
沈伶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施展九转还魂针法，不仅需要精妙绝伦的技艺，更需消耗施术者巨大的心神与本源元气！
她紧咬着牙关，舌尖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腥甜，那是心力透支的征兆！
但她的手指依旧稳定，眼神依旧专注如初，死死锁定着那九根震颤不休的金针，以及萧聿树周身不断逸散的毒气！
冰火狱，成了剧毒与生机、极寒与秘法激烈交锋的战场！
混乱的三号码头。
洛砚如同黑色的闪电，从仓库西侧那个被油桶遮挡的缺口处疾射而出！
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滚滚浓烟和隐约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鼠群尖啸与人类惨嚎。
他毫不停留，落地瞬间便借着码头堆叠的杂物和废弃船只的掩护，向着远离火场的运河下游方向疾掠。
身形在阴影中穿梭，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玄铁令在怀中散发着冰冷的质感，那张至关重要的货单残页紧贴着胸膛，如同燃烧的炭火。
码头上的混乱达到了顶点。
潜蛟帮的人如同没头的苍蝇，一部分在徒劳地试图扑灭仓库大火，更多的则在惊恐地驱赶着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从仓库涌出、依旧疯狂撕咬的鼠群。
呼喝声、惨叫声、泼水声、重物倒塌声……沸反盈天。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如同鬼魅般从火场边缘溜出的身影。
洛砚一口气奔出数里，直到将那片火光冲天的混乱彻底甩在身后，运河两岸只剩下荒凉的芦苇和废弃的滩涂。
他藏身在一处半塌的河神庙断墙之后，剧烈地喘息着。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稍稍平息了奔涌的气血和紧绷的神经。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
衣袍被火焰燎出几个焦黑的破洞，沾染了烟灰和污迹。
手臂上有一道被飞溅木屑划出的浅浅血痕，但并不碍事。
最重要的，怀中的货单残页和潜蛟帮头目的铜牌完好无损。
时间！
沈伶风那边怎么样了？
洛砚抬头望了一眼天色。
日头已经明显西斜，距离他离开天牢，至少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两个时辰的期限，如同悬顶之剑！
他不再耽搁，辨明方向，身影再次融入河岸的阴影，朝着城西慈安堂的方向，全力疾奔！
冰火狱。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金针震颤的嗡鸣、毒气逸散的滋滋声，以及施术者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沈伶风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汗水早已湿透单薄的衣衫，又在寒气中凝结成冰，覆盖在皮肤表面，带来刺骨的冰冷，但她的体内却如同燃烧着一团火，那是过度透支的心力之火。
每一次手指拂过金针，都像是在从自己生命本源中抽取力量。
萧聿树周身逸散的墨黑毒气已经变得稀薄了许多，但依旧顽强地丝丝缕缕渗出。
他的身体不再剧烈弓起，而是陷入了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僵直状态。
皮肤下的青黑色纹路，在寒气的压制和金针的刺激下，如同受到威胁的毒虫，开始不安分地微微蠕动、扭曲！
沈伶风的心猛地一沉！
最凶险的时刻来了！
碧落黄泉散的毒素被大量逼出，但其盘踞十年、早已与萧聿树生机纠缠的阴毒根基，以及那潜伏更深、被旧毒压制多年的蛊虫，开始本能地反噬！
“坚持住……师兄……给我……撑住！”沈伶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咸的血液涌入口腔，剧烈的刺痛让她精神陡然一振！
她双手十指瞬间化作一片虚影！
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在九根金针上急速轮弹！
每一次弹动，都灌注了她残存的全部心神与元气！
嗡鸣声陡然拔高！
变得尖锐而急促！
仿佛九根金针随时都要不堪重负而崩断！
“噗！”
僵直中的萧聿树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腥臭、漆黑如墨的血液！
这口毒血喷出，他周身逸散的黑气骤然一清！
也就在这旧毒根基被强行撼动、生机与死气激烈拉锯的瞬间！
萧聿树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没有焦距，只有一片混沌的血色漩涡和破碎的光影！
冰冷的河水……无边的黑暗……刺鼻的血腥……师父坠落时那双悲怆的眼……浑浊河水中缓缓沉向淤泥的墨绿色光芒……碎片边缘，那个扭曲的、仿佛浸透了鲜血的——“玦”字！
“嗬……”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从他喉咙里挤出。
这声音，成了压垮沈伶风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紧绷到极限的心弦骤然一松！
眼前猛地一黑！
强提的那一口元气瞬间溃散！
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操控着九根金针的手指失去了力量源泉，那尖锐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噗通！
沈伶风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过度透支的心神和元气，让她陷入了自我保护般的昏迷。
冰窟内，瞬间只剩下寒玉床散发冷气的嘶嘶声，和温泉池水翻滚的咕嘟声。
死寂，重新笼罩。
萧聿树依旧睁着眼，瞳孔涣散，凝固在那片血色与墨绿交织的破碎记忆里。
喷出那口毒血后，他周身逸散的毒气几乎消失殆尽，皮肤下那些青黑色的纹路也停止了蠕动，蛰伏下去。
胸口极其微弱地起伏着，但呼吸似乎比之前……稍稍平稳了一丝？
然而，就在这片劫后余生的、诡异的死寂之中。
在萧聿树后颈的发际线下方，一处原本毫不起眼的皮肤下，一点极其细微的猩红，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
紧接着，那点猩红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扭曲、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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