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是一群无聊的家伙！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这话像是千斤重担，压在收容所里每个人的心头。
作为梦想收容所的001号员工，王大力最清楚这三年来他是怎么过的。
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他妈从小就教他，做人要老实。
所以毕业时，当舍友们都在简历上天花乱坠地胡编乱造时，他选择了诚实。
结果呢？
那些平时成绩还不如他的舍友，靠着一份漂亮的假简历，一个个都进了好公司，成了人生的赢家。
而他，在被面试官一次次因为“大专学历、无经验”而拒绝后，只能去餐馆刷盘子，一刷就是三年。
眼看着当年的同学一个个步步高升，他羡慕，更后悔。
要是当初听舍友的，他现在会不会也是管着几十号人的“王总”？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赵德柱默默低下头，点亮了手机屏幕，屏保上是他老婆和女儿灿烂的笑脸。
他三十五岁，程序员，被公司优化。
林宇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当初，他仗着自己技术过硬，又是公司的老员工，根本瞧不上新来的那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部门主管。
他跑去跟大领导告状，说那个年轻人没能力，只会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一个星期后，他就收到了优化通知。
他不服，拿着自己那份堪称完美的简历，跑遍了所有大厂，却只因为“三十五岁”这个年纪，被拒之门外。
万般无奈下，他回头去找原来的经理，甚至低声下气地去跟那个被他瞧不起的年轻主管道歉。
可没人理他。
看着嗷嗷待哺的女儿，看着老婆连瓶便宜的化妆品都舍不得买，赵德柱的肠子都悔青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没人会因为你选错了路，就停下来同情你，可怜你。
苏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画笔，眼眶泛红。
当初她进星海的时候，明明有机会去另一个更有前景的部门，也有好心的前辈劝过她，千万别去刘明辉手下。
可她偏偏信了刘明辉画的大饼，一头扎了进去。
迎接她的，是无休止的加班，和永无止境的压榨。
眼睁睁看着跟她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在另一个部门混得风生水起，工资是她的三倍，还从不加班。
她不止一次地后悔。
可当她鼓起勇气跟刘明辉提加薪时，换来的，永远是下一张更大的饼。
她甚至不敢想，如果不是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奇怪的收容所，如果不是在赵德柱身上看到了希望，她这辈子，是不是就要拿着几千块的工资，被刘明辉压榨到三十五岁，然后像块用废的抹布一样，被一脚踢开？
陈默摘下眼镜，用力擦了擦眼角。
选择错误的苦果，没人比他吃得更多。
大学毕业，他本可以像父母期望的那样去考编，或者随便找个公司安安稳稳地上班。
可他偏不，他要做网文大神。
结果，一扑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他也想过放弃，可找到的工作，要么工资低得可怜，要么就是他觉得没前途，配不上自己的才华。
眼高手低的结果，就是连饭都吃不上。
当他终于认清现实，想找份工作糊口时，听到的却全是嘲讽。
“写小说的？我看是懒吧？”
“我们公司可不要这种好高骛远的懒人。”
无数个夜里，陈默都在想，如果当初听父母的，现在是不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可惜，错了就是错了。
如果不是这个梦想收容所，他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从哪栋楼上跳下去了。
张小北更是暗自摇头。
昨晚父亲拉着他喝酒的那一幕，还在眼前。
从高中起，他就是老师和亲戚眼中的问题少年，逃课、上网、不学无术。
高中一毕业，他就扎进网吧当起了代练，虽然收入不错，可每次回家，看到父母那斑白的头发，和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的样子，他就后悔。
如果不是来了这里，他可能早就扛不住内心的愧疚，老老实实进厂打螺丝了。
“林总，对……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努力写歌。”
马小跳朝着林宇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
大学毕业，林小雅选择了他，而他，选择了梦想。
可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他吃的是林小雅做的饭，穿的是林小雅买的衣服，甚至花着林小雅的信用卡，去全国各地采风找灵感。
他把她的青春，当成了自己梦想的燃料。
结果呢？
他写的歌，一首都没火。
看着她日渐消瘦，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的选择，错得有多离谱。
可他不敢放弃。
因为他已经浪费了她五年的时间，如果现在从头再来，拿什么去弥补？又怎么去面对她的父母？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回到工位的马小跳，拿起笔，在崭新的本子上，写下了五个字。
——如果没有当初。
王斯葱还在为林宇当众拿他的银行卡余额说事儿感到窝火。
更不爽马小跳那个怂包，竟然真被三言两语就吓得不敢去抢回自己的女人。
可他一扭头，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了。
之前还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此刻全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个个垂头丧气，死气沉沉。
王斯葱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他王斯葱也是成年人，怎么就没这种烦恼？
他搞砸了项目，他爸顶多骂他几句，转头就再给他几个亿练手。
他撞坏了跑车，他爸眼睛都不眨一下，第二天车库里就停了辆更新款的。
只要有钱，别说第二次，第两百次机会都有！
看着这群人如丧考妣的样子，王斯葱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点可笑。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群人到底在伤感些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转身朝着自己那个“千亿项目指挥中心”走去。
“真是一群无聊的家伙！”
“我还是去先去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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