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让校长失态的两块“尿布”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
两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福特轿车，悄无声息停在了林氏贸易公司的门口。
戴老板亲自来接祁振邦。
……
黄山官邸，餐厅。
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的安静。
巨大的西式长条餐桌边，只坐了一个人。
校长，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份刚刚从送来的《中央日报》，正看得聚精会神。
这时，祁振邦跟着戴老板，走进餐厅。
校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
看着正准备向他敬礼的年轻人。
看着那张与十几年前在黄埔初见时，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褪去了所有的青涩，变得如同钢铁铁般坚硬而冷峻的脸。
校长心中感慨万千，在祁振邦敬完军礼后。
罕见的没有说诸如“欢迎”、“辛苦了”之类的客套话。
而是用一种极其复杂，仿佛是隔了两个时空的眼神，静静看着当年最欣赏的学生。
好半天，用充满了追忆和感慨的语气，没头没尾说出了一串，让戴老板听得一头雾水的数字。
“振邦。”
“十四年。”
“三个月。”
“零十天。”
戴老板彻底懵了。
这什么意思？
祁振邦也是一怔。
随即，大脑飞速运转。
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从与校长分道扬镳的那一天起，到今天二人再次重逢所隔的时间。
没错，正是十四年三个月零十天，这居然被校长记得如此清楚如此精确。
甚至精确到了天。
意识深处，祁同炜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这位校长，不是把爷爷当初恋了吧？
这分手的日子记得这么清楚。
祁同伟在笑，可他爷爷祁振邦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平心而论，校长对自己绝对器重，自己甚至可以算得上他第一批心腹。
不过，道不同不相与谋。
祁振邦脑子很清醒，对着校长微微躬身，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
“校长。”
“往事都已过去。”
“如今国难当前。学生所在的八路军也是归校长您统一指挥。”
“我们都在为这个国家尽自己最大的力。”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点明了两边“所属”关系。
也委婉地回绝了校长试图用“师生情谊”来打动自己的企图。
校长听罢，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
一句两句话不可能打动祁振邦。
他不再纠结于此，话头一转，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恢复了作为领袖的从容和气度。
“振邦，坐。”
“雨农，你也坐。”
“振邦，和你解释下，夫人喜欢熬夜，早上起不来。所以是不吃早饭的，并不是对你怠慢！”
“咱们吃咱们的。”
祁振邦和戴老板纷纷落座。
单从坐姿上就能看出来俩人的性格。
祁振邦大马金刀，坐姿虽然无可挑剔，但是能看出来很放松。
戴老板小心翼翼，只坐了半个屁股，唯恐失礼。
俩人一落座，佣人开始将早已备好的早餐端了上来。
菜式很简单。
一锅稀饭，一盘油条。
几碟咸菜。
除此之外，还有牛奶和面包。
中西合璧，简单却又营养。
戴老板第一次“荣幸”和校长吃早饭，见状，连忙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句。
“校长几十年朴素如一日，对自己还是这么严格。真是我辈之楷模。”
校长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忧国忧民的悲悯。
“国家正值困难之际。作为领袖理当以身作则。”
“现在前方后方还有无数老百姓，连一碗热粥都喝不上。”
祁振邦听着，心中一阵冷笑。
没错，你对自己要求确实不高。
可你手下的那些“精英”，还有几大家族的人可不这么想。
他们恨不得顿顿都吃龙肝凤胆，一顿八个菜都嫌少。
祁振邦心里虽然这么想。
嘴上却还是跟着捧了一句。
“校长是我辈军人之楷模，是学生一生模仿和学习的对象。”
听到自己最欣赏的这个学生，发自内心的“夸赞”。
校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
祁振邦却突然话锋一转。
“校长。”
“学生这次来得匆忙，也没为您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
“不过，学生远道而来，总不能空手。还是准备了两样小玩意，特地带来献给校长。”
校长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振邦，你有心了。”
“你是我最欣赏的学生。哪怕你从山西带来一捧黄土，我也高兴。”
祁振邦微微一笑。
“东西不在学生身上。在学生的两个属下那里。”
“他们在官邸外等候。”
校长听罢，一挥手。
“哦？那快让他们进来！”
……
官邸大门。
侍从官领着李云龙和魏和尚走了进来。
俩人好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对着眼前气派的官邸东瞅瞅西看看。
看什么都新鲜。
“团长，你说校长住的地方，也不咋地啊。除了树没别的，看着还没俺们村地主家气派呢！”
“你小子懂个屁！”
李云龙骂骂咧咧道。
“人家这叫低调，叫品味！你看门口停的那辆轿车没？那一辆就比你们一个村都值钱！”
两人一边看一边聊，浑然不觉自己是在山城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仿佛是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
前面引路的侍从官，听着充满“乡土”气息的对话，早已目瞪口呆。
哪来的两个土包子，居然能见校长？
走了大不会，两人就被带到了餐厅。
临进去前，李云龙还不忘整理了一下军装。
来之前，老师长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守点规矩，别丢人。
进到餐厅，看到主位上的校长，立刻并脚敬礼！
校长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个浑身匪气，另一个满脸悍气，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爱屋及乌之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你们俩是振邦的爱将。振邦又是我的学生。算起来都不是外人。”
“都坐吧。没吃早饭吧？一起吃点。不用拘谨。”
“哎！好嘞！”
李云龙和魏和尚一听，让都不让，直接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就要开吃！
这番一点不客气，自来熟的举动，直接把一旁的戴老板给整不会了。
这都什么人啊？
单细胞动物吗？！
这是校长官邸，不是路边馆子？！
祁振邦有些无奈地扶了下额头。
对已经开始准备动筷的二人骂道。
“吃什么吃！”
“还不快把东西给校长拿出来！”
两人一听，这才想起了正事。
连忙放下筷子，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宽大的怀里，一人掏出了个用粗布包裹着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伺候的几个佣人，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校长也有些懵，不过为了祁振邦的脸面，没有出声。
然而，当布包被李云龙和魏和尚“哗啦”一声，在餐桌展开之后。
校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随后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过猛，甚至将身后那名贵的椅子带倒在地！
可他却浑然不觉！
校长死死盯着桌上的两块破布。
两块破布虽然破烂不堪，有一块甚至大窟窿小眼子，仿佛小孩洗多了的尿布。
纵使如此，校长依旧能清晰分辨出，破布上面金色的菊花徽章，和鲜红的番号旗帜！
校长开口了，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狂喜，而变得尖锐和颤抖！
“振邦！”
“这……这难道是……”
“坂田联队和青森联队的联队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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