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

　　张亮搂着邬月行到近前，二女均是不理不睬，沈岚玉指连弹，一阵琴音脆响之际犹如天籁，韩静书微眯双目，似乎听得甚是享受。

　　张亮听得沈岚弹的是一首古韵，心中默默应和：“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诗经。国风》中的《考槃》，原意是述说高人隐世离凡尘独居，即使孤单度曰也不改宽广的胸怀与伟岸的形象，誓不违背隐居的高洁理想。可是沈岚此时弹奏出来，带着女子的柔美，就像是个怨妇在埋怨丈夫的薄情，惹得她只好独守空闺却又期盼丈夫归来。

　　张亮暗自松了口气，岚姐终究还是心疼我的，只是脾气不发一发，岂不是显得好欺负？至于韩静书，一贯好颜面，只要好好哄一哄把面子给足了，消了气自然就好了。

　　张亮一声不发在沈岚面前盘膝坐下，伸手在沐月琴上拨弄几下试了试音，也是弹奏起来。

　　他的琴艺还是三年前相好之后跟沈岚初学，甚是米且糙生涩，琴弦颤抖之间远不如沈岚高超美妙浑然天成，可是音律大致还能听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这首《桃夭》本是称赞少女美丽贤淑，出嫁之后定能使夫家繁盛。之子于归本指的是女子出嫁，用在这里也有张亮回家之意。

　　沈岚横了他一眼骂道：“弹得难听死了。手拿开别脏了我的沐月琴。”见他风尘仆仆，回来之后也不及梳洗便来找她，又听龙琴清说过他在美国受过枪伤，凶险无比，心中也是不忍。平定了下心情又伸指弹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沈岚下药

　　言下之意，依然是怪他冲动行事。张亮想起自己当初与沈岚柳妤荷胡丽音三女同居，就是抵抗住了姑妈龙琴清的反对，自己少有的蛮横，像一头拉不回的犟驴一意孤行，谁的劝都不听。后来在美国又是偏执迷恋刘丽涛，而置回国复命于不顾。

　　他歉意道：“岚姐，小舅妈，都是我不好，冲动行事。你们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保证没有下一次！”

　　韩静书眯着媚眼不瞧他，荫洋怪气地说道：“好嘛！某些人有了新欢就不理旧爱。白费人家朝思暮想，却也盼不回来。嘿嘿，这会儿来讨巧卖乖赌咒发誓，谁信呀？岚姐，哦？”张亮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中叫苦，韩静书当下冒出这么一句话，这事儿可怎么收场？

　　沈岚白了韩静书一眼骂道：“就你和小姑妈最疼他，说什么你们也信当我不知么？说这些荫洋怪气的反话，可别来拖我下水。”张亮这下子才明白过来韩静书说的是反话替他解围，心中感激。趁着沈岚不注意挑了挑眉，目光急速向韩静书惹火的娇躯扫视一遍，言下之意不言自明，瞬间让韩静书的双目媚出水来。

　　沈岚虽没见张亮的动作，却看见韩静书发浪的样子，哪还猜不到两人眉来眼去？心里啐了一口，又对张亮说道：“这事儿我也怪不得你，我也听琴清姐说了，刘丽涛也蛮可怜的，她家的事情根源终究是你考虑不周所致。哎，傻弟弟，这一次我们就放过你一马罢！”说罢定了定心思，春葱般的十指轻按琴弦，带着一腔柔情弹道：“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张亮听见风雨如晦一句，又想起在美国与刘丽涛搭档卧底和皮特罗那场恶战，心里满是旖旎的回忆。只是如今，再也不是当时两情缱绻并肩作战的时节了。

　　沈岚邬月一左一右围着张亮问长问短，更关心他的伤势，非要扒了衣服检查他的枪伤确实好了，两女才放下心来。回到屋内，龙琴清正在摆放碗筷，玉石餐桌上五菜一汤，一只净瓶。张亮一闻香味便知是龙琴清亲手调理，而净瓶里则是沈岚让邬月拿来的美酒佳酿。张亮想起在美国曾经在刘丽涛家做客，与孟鸿运刘丽涛一起喝酒，没想到如今孟鸿运因为商业泄密案锒铛入狱，刘丽涛自责内疚，认为是自己和张亮的出轨不伦导致自己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如此遭遇的，是自己害了丈夫孟鸿运的，与张亮生了嫌隙，张亮黯然回国，如今想起也是无奈：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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