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旗摸夜“切瓜”

———  黑旗饮血悲残夜，白刃噙锋破晓明

沙振海攥着的那把刀在黑暗里泛着幽冷的光。他冲二组的弟兄们打了个手势，二十几人立刻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贴着营房墙根散开。

炮营的营房是仓促搭起的木板房，鬼子的鼾声从门缝里挤出来，粗重得像拉不动的风箱，混着酒气和汗味。

“切瓜要稳，别碰翻东西。”沙振海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他弓着身子贴在第一间营房的木板外，耳朵贴着缝隙听了听。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十五个鬼子，枪都靠在墙角的枪架上，最靠门的那个正咂着嘴说梦话，叽里呱啦的日语里混着“花姑娘”的字眼。沙振海眼底的火“噌”地窜上来，握着刀的手猛地收紧。

他示意两个弟兄守住门口，自己带着几个队员就像只狸猫似的矮身钻进门缝。木板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他们立刻僵在原地，直到确认鼾声没停，才继续往里挪。

地上散落着破军靴，他避开时脚踝撞上一个酒葫芦，葫芦在泥地上滚了半圈，撞在床腿上停住——幸好没发出声响。

最靠里的鬼子睡得最沉，营房里一阵带着破风的锐响劈下去，那鬼子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嗬”的一声，脑袋就像熟透的瓜，“咚”地砸在床板上，血溅得满墙都是。

隔壁床的鬼子被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沙振海没给他看清的机会，反手一刀划开他的脖子。那鬼子瞪大了眼，捂着脖子想喊，血却像喷泉似的从指缝里涌出来，很快就软倒在床上，四肢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剩下三个鬼子终于被动静惊醒，有个手快的要去摸枪，沙振海和其他两个队员，蜂拥而上，直接一个一个，抹了脖子，对方哼都没哼就见他屋仙人去了。

血腥味在狭小的营房里弥漫开来，沙振海抹了把脸上的血，冲外面打了个手势。二组的人立刻分成两队，像潮水似的涌向其他营房。

第三间营房里的鬼子似乎察觉到不对，有个军官模样的人正举着马灯往外冲，灯光照亮他狰狞的脸。沙振海迎面一刀劈过去，对方举刀格挡，“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在黑暗里炸开。

那军官显然有些功夫，刀刀都往要害招呼。沙振海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腰撞到床沿时，他突然矮身横扫，刀刃贴着地面划过，那军官惨叫一声，膝盖被生生削掉一块，马灯“哐当”摔在地上，灯油泼了满地，火苗“腾”地窜起来，瞬间照亮满屋子的尸体。

“快灭火！”沙振海低吼一声。火要是烧起来，整个炮营都会被惊动。弟兄们赶紧用被褥扑火，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那断了腿的军官还在地上哀嚎，沙振海走过去，刀起刀落，结束了他的痛苦。

刚扑灭火，就听见东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沙振海心里一紧，难道被发现了？他示意弟兄们藏在门后，自己贴在窗边往外看——是两个巡逻的鬼子，正打着手电筒晃悠，嘴里还哼着走调的军歌。他们显然没发现异常，脚步慢悠悠的，手电筒的光柱在营房顶上扫来扫去。

“送他们上路。”沙振海对身边的瘦猴使了个眼色。瘦猴是队里最灵活的，他像只壁虎似的顺着墙根溜出去，等那两个鬼子走过时，突然从后面捂住他们的嘴，手里的短刀干脆利落地抹过喉咙。两个鬼子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被拖进了旁边的草垛。

“还有三间。”沙振海看了看天色，天际已有了一丝发白。最多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他正想下令继续，突然听见南边传来一阵骚动，隐约有枪声响起。弟兄们瞬间绷紧了神经，有人忍不住骂道：

“仙人板板的，被发现了？”

沙振海按住他的肩膀，侧耳听了听：“不是我们这边。”枪声很零散，更像是惊枪。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道是石苍山那边出了岔子？

“继续！”他咬了咬牙，现在只能相信石苍山。

弟兄们重新握紧刀，摸到第四间营房时，发现里面竟是个通讯室，三个鬼子正围着电台打瞌睡，耳机还挂在耳朵上。沙振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同时扑过去，没等鬼子反应过来，就被捂住嘴抹了脖子。

其中一个鬼子临死前蹬翻了椅子，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沙振海暗道不好，拉着弟兄们往门外撤，刚到门口，就看见十几个鬼子举着枪冲过来，手电筒的光柱晃得人睁不开眼。

“开火！”领头的鬼子大喊一声，子弹立刻像雨点似的泼过来。沙振海拽着身边的弟兄扑倒在地，子弹打在门框上，木屑飞溅。他滚到墙角，从尸体上抄起一把三八式，瞄准光柱后的人影扣动扳机，那鬼子惨叫一声倒下，光柱立刻歪向一边。

“跟他们拼了！”一个弟兄红着眼要冲出去，被沙振海死死按住：“退到弹药库那边！”他知道硬拼肯定吃亏，必须把鬼子引到石苍山那边，两边夹击才有胜算。

弟兄们边打边退，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沙振海回头时，看见瘦猴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腿，正拖着伤腿往这边爬。他刚想回去救，瘦猴却突然抬起头，冲他咧嘴一笑，然后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

“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几个追上来的鬼子瞬间被炸得粉碎。沙振海眼睛一热，咬着牙继续后撤，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石苍山这边各点的队员，看到这边的枪声和火海，便也不管是否是队长的信号，炸药库，武器库，还有那些迫击炮全部统统点燃。

一时间，爆炸声连绵起伏，火光冲天。

沙振海带着队员退往石苍山这边时，正好看见石苍山正带着人往炮弹箱上捆炸药。“你们的信号早了一些，我们这边活还没干完。”石苍山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被发现了。”沙振海喘着粗气说，“瘦猴没了。”石

苍山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痛惜，随即又咬了咬牙：“没时间了，赶紧布置。等鬼子过来，咱们就炸了这里，趁乱突围。”

弟兄们立刻动手，将炸药捆在一排排的炮弹箱上。沙振海靠在墙上，看着身边这些光着膀子的弟兄，他们的身上沾满了血和泥土，有的在流血，有的在发抖，却没有一个人退缩。他突然想起龙剑飞，想起他总说的那句话：“咱们黑旗队的人，骨头都是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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