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胸有乾坤！
“林大夫，您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孙思源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孙老，您言重了。”
林卫国语气平和：“医道，归根结底是为了救人，哪有什么输赢高下。”
“我只想请您记住这场‘赌约’。”
“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会拿出些……在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医术，甚至远超时代的药物。”
“那时，我需要的，正是如您这般德高望重的声音，为我正名，替我扫平前行路上的荆棘。”
没有遮掩，没有矫饰。林卫国要的，从来不是一时逞口舌之快，更不是踩着他人的快意。他眼中燃着的是更长远的火苗——为那个深藏于胸的“王国”，提前铺就一条通途。一位能在省级，乃至更高层面发声的权威盟友，才是他此刻落下的关键一子！
一子落，胸有乾坤！
孙思源听完，心头掀起的何止是惊涛？简直是翻天覆地的浪潮！他原以为林卫国只是天赋异禀，却不曾想，这少年的胸襟格局竟已如此深远！这不仅是个天才，更是个胸有乾坤的布局者！
“好！”孙思源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林卫国的目光已迥然不同，“林大夫今日之情，孙某铭记五内。他日但有驱使，万死不辞！”
这场牵动整个医院的较量，尘埃落定。
林卫国婉拒了赵胜热情的马车相送，也推掉了院长的饭局。他宽慰好父母，便独自离开，走向昨日约好的巷口。
没等多久，一个身影从街角猫着腰小跑过来，正是山耗子。昨日那股子嚣张戾气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下遮掩不住的恭敬和骨子里的畏惧。
“爷！”山耗子上来就是一个深鞠躬，双手献上一个用干净粗布仔细裹好的小包裹，几株沾着新鲜湿泥的红线草露了出来。“都按您的吩咐，妥了！”
接着，他又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语气带着压不住的激动：“爷，那熊胆和上好的熊掌，我按您教的词儿，托关系卖给了‘红星饭店’那个掌眼的大厨！他一听是山里头现取的上等货，当即拍板给了这个数——五百块！现钱，一分没短！”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五百块！
这个数字沉甸甸地落在林卫国手心。他太清楚了，当下普通工人一个月辛苦下来，不过能挣三四十元。这笔钱，对一个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农家而言，无异于命运齿轮转动的第一声响！
攥着这笔分量十足的钱，林卫国心头那团烧了很久的火苗，猛地蹿起寸高的火舌。
买院子！在县城里立下自己的根基！把爹娘和小妹都接出来，远远躲开村里那些乌七八糟的算计和暗藏的冷箭！
他正盘算着走向哪家中介，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林卫国！等等！”
回头，苏晚夏脸颊微红，小跑着追了上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跳跃着病房里绝不曾见过的光，探究、敬佩……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的、被悄然搅动的心绪。
“给。”
她递来一张折好的纸条：“院长刚和几个领导商量过，正式聘你做特约顾问，待遇跟刘主任一样。”
“还有……我爷爷听说了你的事……想见见你。”
林卫国稍作沉吟，便推掉了医院的聘请。
他不能被任何地方的条条框框拴住手脚。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先去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苏老爷子。
苏晚夏领着他拐过几道喧闹的街市，钻进一条更显岁月的老街。
一抬头，一块黑底金漆的老匾高悬：济世堂。
刚一推门，一股药香便扑面而来。
柜台后坐着一位须发如雪的老者，正是苏晚夏的爷爷苏明诚。
苏老爷子听完孙女的描述，他心里只泛疑云。
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本事？
林卫国走进门，苏明诚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沉浸在他那壶茶的世界里。片刻，他将紫砂壶往小几上轻轻一搁，站起身，眼皮这才抬了抬，扫了林卫国一眼，嘴里只淡淡飘出三个字：
“来了？跟我来。”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苏明诚直接领着林卫国走向里屋。这里不设诊床药柜，唯有中央一张厚重宽大的八仙桌。桌上放着一张黄梨木的老棋盘——空荡得诡异，上面没有一颗黑白子，只有三册微微泛黄的病历档案，像等待点兵的将帅一般，静静排开。
苏老爷子伸出手指，枯瘦却异常沉稳，点向那三份病历：
“小子，”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小丫头片子把你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老头子我就这三盘‘无棋之局’，你……且来解解？”
“治好一个垂死病人，或许有运气成分。但医术的根本，在于‘理’和‘法’，在于辨证施治。这三份，是我行医数十年遇到最棘手的疑难病例。今天，你若能当面说出这三份病历的病症病理，并点评我当年的方子，说得通通透透，我就承认你有真本事。”
这已不仅仅是治病，而是在考校一名中医最核心的医理根基！
苏晚夏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没想到爷爷竟如此“刁难”。
林卫国却神色自若。他走到桌前，拿起第一份病历扫了几眼，放下道：
“气虚血瘀，兼有湿热下注。方子用补阳还五汤加减，对症。不过……”
他话锋一转：
“依我看，这位病人的病情，每日午后申时必定加重，夜里必有盗汗。老先生方子虽对，但若将其中‘白术’再加三钱，加强益气健脾之力，见效至少能快上三分。”
苏明诚半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精光一闪！林卫国说的症状分毫不差，连时间都精确无误！而他事后复盘，也确觉当年白术用量稍显保守！
他不动声色示意林卫国继续。
林卫国拿起第二份病历，看得稍久些。看完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老先生，恕我直言，您这个，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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