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信鬼神
如今她身无分文，也只能借吉利话给萧战添几分喜气。
萧战思索片刻，缓缓俯下身，和盛明珠的视线平齐，狭长的眼睛半眯，浅浅笑意浮动，“那便劳烦这位姑娘了。”
他眉眼弯弯，语气温和，怕盛明珠不好意思，还贴心的闭上了眼睛。
盛明珠捏着面具的绳子，指尖再次浮现酥麻的感觉，还好萧战闭着眼睛，看不到她的不自然。
她抬手，红绳穿过男人耳后，慢慢打结。
细小的绳子蹭过男人耳垂，带来阵阵痒意，盛明珠不曾注意，面具下的眸子早已睁开，正近距离一寸一寸的描摹她的容颜。
“好了。”盛明珠也戴上面具，抬头看他。
“宜城有许多流言。”男人低哑的声音在面具下回荡。
听到萧战的话，盛明珠下意识攥紧了袖口，格外沉默。
她堵不住悠悠众口，但萧战都已经认识她这么久了，他也相信那些流言吗？
这些不堪的过往，盛明珠一个字都不愿让萧战知道，她害怕萧战会和其他人一眼疏远她，可更怕萧战会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就算没有，她也会忍不住多想。
下一刻，萧战上前一步，将盛明珠整个笼罩在了身体的阴影里。
男人身形高大，压迫感十足的靠近，但很有分寸的与她一拳之隔。
“你也相信那种话吗？”盛明珠视线凝在萧战脖颈的那颗朱砂痣上，嗜血的颜色艳丽，精致的点缀在皮肤上。
头顶传来一声淡笑，接着就是男人充满磁性的低哑嗓音，“从未相信。”
盛明珠忽然觉得脸颊一阵滚烫。
但敏感的神经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说从未相信过，是最近的流言蜚语，还是五年来发生的一切——
萧战退开些距离，神态认真的看盛明珠，“这五年发生的一切，除非你亲口说，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
紧绷的弦被扯断，盛明珠眼眸涌上热意。
“若我说，我从没害过人，也没有抢夺家产，更没有对林砚死缠烂打，一切都是别人陷害，你信吗？”
眼前人毫不犹豫，“我信。”
......未免太假了。
盛明珠僵在原地，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
五年前盛明珠被赶回老家，不想给二叔一家添麻烦，说服了祖母之后主动去了城外的尼姑庵中做尼姑。
二叔却带着人将她风风光光认亲回家。
六根不净，主持说了不再接纳盛明珠入庵修行。
她只能回去，以为二叔一家会把她当作家人。
回老宅以后，盛长兴宽厚的名声远扬，盛家商行如日中天，无数次商行竞标，盛明珠就会被拉去做被人观赏的物件。
但一回到盛家，没有人愿意把她当回事。
只有祖母，护着她，不许二叔带她去见人，从那之后，祖母的小院就是她的世界。
换来的结果却是，亲人的凉薄，不明真相人的污蔑。
她曾以为林砚会是她的光，却算错了人心。
从前千般委屈，百般忍让，可她与盛家之间横亘的是祖母一条人命，此事不能这么算了。
那些人不能清清白白坐高堂。
如果盛明珠不能为祖母讨回公道，就不配做人。
“多谢。”她看着面前的人，再次诚心诚意道谢。
虽然不知道他话里的真假，盛明珠还是诚恳的道谢，至少作为朋友，萧战没有落井下石。
盛明珠和萧战的情谊不假，只是眼下，她没办法相信任何人的好意，她不知道五年过去，他们之间的情分还剩下多少。
如果，萧战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盛明珠一定会记得他今日的恩情。
街道上人来人往，驶过一辆马车，人群迅速往两边散开，不知谁撞到了盛明珠的肩膀，一个不稳，整个人便朝前方倒去。
“小心。”
盛明珠难得惊讶的瞪大眼睛，而有人比她反应更快。
一只有力的手臂迅速从腰间横过，她整个人被萧战轻松捞了回去。
猝不及防撞入男人怀里。
清冽的木质香涌入鼻腔，她的后背和萧战的前胸贴了个满怀，尴尬的红爬满了耳尖。
人群的骚乱没有轻易结束，似乎是什么大人物出行，道路两侧都是带着长刀的官兵。
她下意识想站稳身体，但一不小心踩到了身后人的脚，收脚的时候萧战又被手边的人推搡了下，腰间的胳膊绷的更紧了。
“抱歉。”
盛明珠道歉不及，手为了稳住身体只能撑在萧战胳膊上，隔着布料，她能摸到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不敢动了。
“别动。”萧战喉结滚动，语气艰涩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低头看到如瀑的发丝下，盛明珠通红的耳尖。
真是要命。
马车疾驰，官兵也快速离开，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萧战才松开了手臂的桎梏。
“你的伤没事吧？我刚刚不是故意的。”盛明珠不好意思的站直身体，看向萧战腰间伤口的位置。
萧战心念一动，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没事，这里人太多了，有什么人少的去处？”
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就真的无福消受了，起码现在，盛明珠真的把她当正人君子。
去他的正人君子。
土地庙。
祭祀时间过去，大部分人都在回城，路上都是火红的爆竹碎屑，树枝上挂满了许愿用的红绳。
宜城百姓祭祀姻缘，都会来土地庙拜上一拜，以祈求神明庇护。
当年，她也和林砚跪在此处求过姻缘。
说来也奇怪，那日正好装上宜城百年不遇的奇景，上一秒还晴空万里，立马便乌云当空电闪雷鸣。
看守寺庙的主持染了风寒刚好不在，所以他们连姻缘签都没求就匆匆离开。
盛明珠为祖母上了香，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抬眼的时候，萧战不知何时也摘了面具，跪在了蒲团上虔诚的跪拜。
他双手合十，双眸紧闭，周身的肃杀之气荡然无存，烛火映照下，仿佛为这个人渡了一层佛光。
盛明珠疑惑，“我记得你从前不信鬼神。”
“以前确实不信。”萧战拜完起身，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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