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凤凰三点头

卧室内，苏瑾年先去洗澡，顾庭煜靠在床尾凳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正在回复一些消息。

“我洗好了，你去吧。”苏瑾年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水珠顺着锁骨滑进真丝睡衣的领口。

顾庭煜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扫过她泛红的手腕，“好。”

他起身从她身边走过时，带起的风掀起她一缕发丝，橙花香味的沐浴露瞬间钻进他的鼻腔，呼吸节奏短暂错拍后，他垂眼将浴室门关上。

大概是第一次在顾家老宅留宿，苏瑾年身体很疲惫，却睡不着。

顾庭煜洗完澡出来，苏瑾年下意识地揪紧蚕丝被。

“还没睡？”顾庭煜斜倚在床边，潮湿的热意随着他掀被子的动作漫过来，苏瑾年裸露的小腿瞬间绷直。

她呼吸有些快，“嗯……还不是很困。”

“在担心明天？”低哑的声线混着未散的水汽，他支起手臂撑在她枕边，腕间青筋微微凸起。

“有点，顾家的长辈都好相处吗？”苏瑾年盯着他颈间滑落的水珠，心跳骤然加快。

顾庭煜扯了下嘴角，“明天不就知道了，他们总得看清楚——”他指尖轻抚过她睡衣袖口的褶皱，“我娶回家的，究竟是温室的玫瑰，还是，能在冰层下开花的雪滴草。”

看来顾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是暗流涌动，算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苏瑾年心想。

她不再说话，转过身，关上灯准备睡觉。

闭眼前，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她听到顾庭煜轻声说：“放心，有我呢。”

******

早上，晨雾还没有散去，客厅已经坐满了顾家的亲戚。

苏瑾年刚走进客厅，就听见茶盏轻叩的声音。

“这就是庭煜的新婚妻子？”姑姑走上前来，眼里满是笑意，“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她说着，转过头，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顾景泽说：“景泽，你的拍照技术，可是有待提高啊！这么漂亮的人，都没拍出人家万分之一的美。”

“我那只是随便一拍。”顾景泽头也不抬地回应，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苏小姐到是个聪明人。”二婶用新做的猫眼美甲敲了敲茶杯，“被亲叔叔赶出苏家的人，转头就能哄得庭煜领证，当真是好手段。”

她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既然，苏小姐曾经是苏家千金，不知茶艺如何？要知道，老太太最喜欢品茶了”

“是啊，顾家的媳妇还是要会点真本事的。”二叔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苏瑾年，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哦？那二婶的本事是什么？”顾庭煜揽着苏瑾年坐下，语气里带着嘲讽。

“二婶最擅长的是鉴宝。”顾景泽突然从手机游戏里抬头，插嘴道，“上个月不还把二叔拍回来的汝窑盏认成赝品了？因为这，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你！”二婶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当啷”一声撞在茶海上。

“干什么呢？一大早就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顾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苏瑾年赶忙起身上前，扶着老太太坐下，柔声说道：“没什么，二婶说您最喜欢品茶，我来给您泡杯茶吧？”

老太太搭着苏瑾年的手突然一紧，她早就听管家说过苏家的事情，此刻心疼这孩子被当众揭伤疤还要强撑笑容。

只见苏瑾年指尖抚过紫砂壶的梨皮纹路，三指扣住壶柄，壶嘴压低三寸。

二婶双手抱胸，微微仰头，嘴角浮起一抹轻笑，“苏小姐可不要逞强啊，别到时候弄巧成拙，让大家看笑话！”

顾庭煜靠在沙发上，左手支着下颚，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晨光中一闪，不紧不慢地开口：“二婶之前泡的茶……奶奶可是连煮茶叶蛋都嫌涩。”

说话间，苏瑾年稳稳提起壶柄，沸水如银河倾泻，在杯口三起三落。

“这是……”二叔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惊讶，“凤凰三点头！”

青碧茶汤在盏中漾出金圈，苏瑾年将茶盏奉到奶奶面前，“奶奶，您尝一下。”

老太太抿了一口，眼里逬出精光，“这茶香比我之前在茶园喝的还清爽，而且，这凤凰三点头的功夫一看就是下过苦功的，你是跟谁学的？”

“是跟我母亲学的，”苏瑾年小声回答，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她总说……茶比人长久。”

就在这时，唇间突然一暖，顾庭煜将一块桃花酥抵进她齿间，“尝尝这个。”他拇指蹭过她唇角酥屑，“流心馅的。”

“这丫头手稳，心静。”老太太眼中满是欣赏，她将腕间满绿镯子褪下来，拉过苏瑾年的手，给她戴上，“我喜欢，也适合庭煜。”

二婶的指甲在扶手上划出两道白痕，当年她可是想办法未婚先孕才嫁进顾家的，这丫头不过是个丧家犬，凭什么一进门就能得到老太太的镯子？

“母亲！”二叔手里的茶盏溅出褐渍，在西裤上洇出暗斑，“这镯子可是父亲当年……”

姑姑笑吟吟地截断话头，“要我说，这镯子衬瑾年的肤色正好。”

顾景泽吹了声口哨，“嫂子这腕子，可比拍卖会上的古董展台金贵，就该配这么好的镯子。”手机里突然响起“DoubleKill”的游戏提示音，他朝脸色发青的二婶挑眉，“二婶，你说是吧？”

二婶从牙缝里挤出冷笑，“这么沉的镯子，苏小姐可要端稳了。”

“不劳费心。”顾庭煜借着调整镯位的动作，将苏瑾年的手指扣进掌心，“有我托着呢。”

苏瑾年感到腕间的翡翠凉意沁进血脉，她想要将镯子褪下来，“奶奶，这太贵重了，我……”

“戴着！”顾庭煜掌心覆住她挣扎的手，“顾家长孙媳该有的体面，你受得起。”

“是啊，庭煜说的没错，而且，老物件就该配新人。”老太太用茶针拨弄着壶中舒展的叶片，笑着说道。

“母亲说的没错。”冷冽的男声突然响起，玄关处转出颀长身影。

男人漫不经心地调整领结，鹰隼般的目光掠过苏瑾年腕间的翡翠镯子，“能让庭煜决定结婚的，肯定不是寻常女人。”

“小叔！”顾景泽放下手机喊道，“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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