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仙子人设的裂痕
宗门小比,已然化作一幕光怪陆离的古剧。
演武场的一端,是秦珏的道。
他的每一战,都如同一幅被烙印在时空中的画卷,亘古不变。
登台。
对手或狰狞,或凝重,法诀掐动,灵力沸腾,欲祭出毕生所学。
而后,秦珏出剑。
一抹幽暗的剑影,像是自九幽而来,斩断了光阴。
对手的护体灵光,如纸糊一般,无声碎裂。
下一瞬,人已横飞台外,生死不知。
自始至终,三息之内。
他无一言,无一情,事了拂衣,不沾尘埃。
观战的弟子,从震撼,到骇然,再到麻木。
最终,有人放弃了思考,只剩下敬畏。
“一剑修罗。”
这个染血的称号,取代了他过往的一切名号。
演武场的另一端,是云知微的法。
她的每一场,都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诡异与荒诞。
一名剑修,剑光凛冽,势如奔雷,冲至半途,脚下凭空现出一块蕉皮。
他身形一滞,继而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滑铲而出,脸部与青石板亲密接触,当场昏厥。
一名符修,耗费心神,催动一张二品爆裂符,符文刚亮,却陡然倒转,轰然自燃。
符修眉毛燎尽,惨叫着满地打滚。
更有一人,上台前一刻,面色青紫,双手死死捂住腹部,被同门架着冲向茅厕,再也没有归来。
秦珏,是战力之巅。
云知微,是天命之巅。
演武场内,一个新的说法开始流传。
“想胜秦师兄,只需比他更强。”
“想胜云师妹……你得先问问老天爷答不答应!”
所有太华仙宗弟子,神情都变得无比复杂。
自青风峰开脉以来,他们从鄙夷、嘲讽,到惊疑,直至此刻,只剩下一种情绪——敬畏!
“青风峰这一脉……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个执掌杀伐,一个代行天命,这是要逆天吗?”
“一个战力破了规矩,一个气运不讲道理,这两人,是上界大能下来体验生活的吧!”
无数道目光,无数种情绪,最终如百川归海,汇聚于烈阳峰的阵地。
林清雪的脸,阴沉得可怕。
她身侧,几名心腹弟子,亦是面色铁青,呼吸粗重。
青风峰!
这两个字,如一根毒刺,扎在他们心头,日夜煎熬。
“师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名弟子咬牙,声音嘶哑。
“宗门小比,成了他们两人的独秀!我烈阳峰,已沦为天大的笑柄!”
“那秦珏,必须废掉!他的剑道太过诡异,非是正途,若任其成长,必成心腹大患!”
“还有那个云知微!气运邪门,定是修了什么禁忌秘法!”
林清雪未语。
她头顶,那凡人不可见的“天命华盖”,金光紊乱,剧烈颤动。
天道赐予她的“命格”,本该是于此地一骑绝尘,光耀宗门,奠定她圣女之位。
可现在,这命格,被两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变数”,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的骄傲,她的尊严,被无情地踩在脚下。
她缓缓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
“下一场,是熊威对秦珏?”
声音清冷,却暗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意志。
一名弟子立刻躬身:“是!熊威师兄已准备就绪!他炼气圆满,天生霸体,一身横练铜皮铁骨,同阶难伤!”
林清雪微微颔首。
她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玉瓶。
瓶中,一枚丹药通体血红,竟如心脏般微微搏动。
“交予熊威。”
那弟子看到丹药,瞳孔骤缩。
【狂血丹】!
透支生机,换取超越极限之力的宗门禁药!
“师姐,此物……”
“宗门荣耀,不容玷污。”林清雪的语气,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那秦珏,功法邪异,戾气缠身,恐已堕入魔道,我此举,是为宗门扫清魔障。”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凛然。
“熊威师兄为宗门除害,乃是大义。事后,我自会禀明师尊,补偿他的一切亏损。”
一番话,大义凛然。
那弟子心中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化作满腔的狂热。
不愧是林师姐!
永远以宗门大局为重!
“弟子明白!”
他接过玉瓶,转身疾步而去。
角落里,云知微双目微阖,似在假寐。
【气运观测】之下,方才一幕,洞若观火。
她看见,那枚缠绕着【黑色业力】与【灰色死劫】的丹药,被交到一名气运【赤红如火】的魁梧弟子手中。
而那【黑色业力】的源头,一根无形的丝线,正连接着高台上的林清雪。
她心中,冰冷的声音响起。
“目标出现非理性操作,风险等级提升。”
“启动B计划。”
“准备进行‘不良资产’强制剥离。”
……
终于。
“第十场!烈阳峰,熊威!对阵!青风峰,秦珏!”
执事长老的声音落下,全场死寂一瞬,而后轰然引爆!
一个,是成名已久的体修霸王!
一个,是横空出世的一剑修罗!
真正的巅峰对决!
熊威身形魁梧如铁塔,一步踏出,坚硬的青石擂台竟发出一声闷响。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下,肌肉虬结,宛若蛟龙盘踞。
他死死盯着秦珏,双目赤红,呼吸粗重如风箱。
“秦珏!”熊威声如洪钟,“你的路,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在裁判长老转身的刹那,他张口,将那枚【狂血丹】直接吞入腹中!
轰——!
一股狂暴无匹的血色气浪,自熊威体内炸开!
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皮肤化作骇人的血色,青筋如地龙般在体表蠕动、暴突!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整个人,硬生生拔高了半尺!
一股无限接近筑基期的恐怖威压,横扫全场!
“吼——!”
一声非人的兽吼,自熊威喉中炸响!
他双腿猛地蹬地,青石龟裂,整个人化作一辆失控的战争巨兽,携崩山之势,冲向秦珏!
台下,所有弟子骇然失色!
这股力量,已然超越了炼气范畴!
秦珏,必死无疑!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秦珏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是一种极致的漠然。
如九天神明,俯瞰着尘世间一只妄图撼树的蝼蚁。
他第一次,在手中那柄凡铁剑上,主动渡入了一缕《阿修罗戮道图》的杀伐业火。
嗡——!
一缕细若发丝的血线,在剑尖亮起。
那并非灵力,亦非剑气。
那是……万物凋零之景,众生寂灭之意。
是自地狱深处,悄然绽放的一朵死亡之花。
血线,一闪而逝。
没有巨响,没有碰撞。
它穿过了熊威身前足以抵挡法器的狂暴气劲,如切腐木。
而后,精准地,没入他坚如精钢的胸膛。
熊威狂暴前冲的巨躯,戛然而止。
脸上的狰狞,凝固在嘴角。
他低头,看着胸前那个微不足道的血洞。
下一刻,森然而霸道的剑意,于他体内轰然引爆!
“噗——!”
熊威整个人如一个被瞬间引爆的血袋,向后倒飞而出,漫天血雾喷洒!
“住手!”
高台之上,裁判长老脸色剧变,身形一晃,已出现在熊威身后,干枯手掌按住其背心。
一股磅礴法力涌入,强行镇压那股欲将其由内而外绞成肉糜的恐怖剑意!
饶是如此,熊威落地之时,已气若游丝,只剩半口气吊着。
裁判长老救下人,脸色已铁青到极点。
神识一扫,他瞬间察觉到熊威体内残留的禁药气息。
他猛然抬头,目光如电,洞穿虚空,直射烈阳峰阵地!
声音如滚雷,响彻全场!
“烈阳峰弟子熊威,竟敢在宗门小比服用禁药【狂血丹】!藐视宗规,罪不容恕!”
“此战,胜负作废!剥夺其一切奖励!”
“烈阳峰,教导无方,罚没三年宗门用度!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禁药?!
怪不得!
原来是用了这等卑劣手段!
“唰——”
刹那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汇聚于高台之上,那道白衣胜雪、仙姿飘然的身影。
林清雪!
谁人不知,熊威是她最忠诚的追随者!
若无她的授意,熊威,安敢如此?!
宗主身旁,几位峰主、长老,看向林清雪的眼神,再无以往的欣赏,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冰冷。
一个标榜自身光明磊落、正道楷模的天命仙子,为打压同门,竟用出此等下作手段?
她那完美无瑕的“圣女”人设,在这一刻,在宗门所有高层的注视下。
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痕!
感受到那些仿佛能刺穿她道心的目光,林清雪的身体,再也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袖中的双手,指甲早已深陷掌心,血肉模糊。
她的道心,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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