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也不是不行
“至于我……我今晚……睡沙发。”
苏清夜那句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今晚月色不错”般随意的话语，落在江洛耳中，却不亚于一颗深水炸弹。
睡……睡沙发？！
开什么国际玩笑？！
江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清夜，声音都有些诧异：
“清夜！不行！这怎么可以？！”
他下意识地就想反驳，语气急切而坚定：“这是你家！而且……而且你刚刚才……”
他想说“你刚熬了一夜，又经历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身体肯定很疲惫”，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似乎有点太直白，不太礼貌。
他只能换了种说法，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持：“总之！你不能睡沙发！要睡……也是我睡！我皮糙肉厚，在哪儿都能对付一宿！”
这种时候。
实话说。
他真不好意思这么做。
苏清夜看着他那副因为急切而脸颊微红、眼神却异常认真的模样，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又痒又软。
这个傻小子……
她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带着一丝戏谑和暖意的浅笑，故意逗他：“怎么？江先生这是……心疼我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在晨曦的微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还是觉得……让你这位名义上的‘契约丈夫’，在享受了我父亲的遗物馈赠之后，现在又要眼睁睁看着我这个‘女主人’流落沙发，于心不忍，显得你……不够绅士？”
“我……”江洛被她这番话噎得老脸一红，瞬间又想起了昨晚两人之间那“纯洁”却又极致暧昧的“同眠”经历，以及清晨醒来时那“大型社死现场”……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狼狈地摆了摆手，试图解释：“我就是觉得……你身体要紧！你刚处理完那么大的事情，又陪我聊了这么久，肯定很累了！怎么能再让你睡沙发受委屈？！”
“哦？”苏清夜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完全相信他的“官方说辞”，但也没有再继续深究，只是慢悠悠地走到书房那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铺着柔软坐垫的梨花木长沙发旁，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拍了拍扶手。
“放心吧，”她语气轻松地说道，“我这沙发，是意大利定制的，比很多酒店的床都舒服。而且……我偶尔也喜欢一个人在书房待到很晚，直接在这里睡下，感觉……更自由一些。”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江洛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只有江洛能懂的、似笑非笑的意味：“再说了……某些人昨晚不是已经屈尊降贵地在我那张大床’上‘煎熬’了一夜吗？难道……还想再体验一次‘纯情战神’的试炼？”
江洛：“……”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女人给玩坏了！
她这分明就是在故意调侃他！故意拿昨晚的事来挤兑他！
但他偏偏……还反驳不了！
因为……他昨晚确实是“煎熬”了一夜！也确实是……差点就没能守住“纯情战神”的最后底线！
看着江洛那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窘迫模样，苏清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再逗下去，这小家伙估计真要恼羞成怒，当场“炸毛”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走到江洛面前，看着他那双因为紧张和窘迫而略显躲闪的眸子，声音也变得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江洛。”
“嗯？”
“我知道你是好意。”苏清夜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是……我今晚，确实……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没有解释原因，但江洛却从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读懂了一丝……隐藏极深的疲惫和……或许还有一丝，因为分享了太多秘密而产生的、需要独自消化的情绪？
这个女人……她总是这样。
习惯了将所有的压力和重担都自己扛着，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来保护自己。
即使是在她最信任的人面前，也总会下意识地，保留一份属于自己的、不容侵犯的私密空间。
江洛的心，没来由地又是一阵抽痛。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在晨光下略显苍白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以及她眼底那抹不愿被人察觉的疲惫……
所有的反驳和坚持，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他知道，他拗不过她。
也……不忍心再拗她。
“……好吧。”江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妥协，“那……你早点休息。别……别又熬太晚了。”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放心地补充道：“书房晚上会不会冷？要不要……我帮你把卧室的被子拿过来？”
苏清夜看着他那副明明自己也累得够呛、却还在一心为她着想的傻样，心里那股因为分享了秘密而产生的空落落的感觉，以及……那份因为即将独自面对漫漫长夜而产生的莫名的孤独感……
似乎……都被他这笨拙却又真诚的关心，给悄然驱散了不少。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向上勾起一个极其温柔、也极其动人的弧度。
那笑容，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昙花，美得惊心动魄，也美得……让江洛瞬间看呆了。
“不用了，”苏清夜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和依赖？“书房里有备用的。而且……”
她忽然上前一步，凑到江洛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戏谑和……一丝致命诱惑的呢喃，轻声说道：
“江先生……”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或者……实在‘舍不得’我一个人睡沙发的话……”
“我那张床……其实……还是那么大。”
“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是……不可以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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