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们到处走走吧

“……我也是。”

当江洛用那带着一丝喘息、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回应着苏清夜那句“我好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深情呢喃时，趴在他背上的苏清夜，再也控制不住，将脸颊深深地埋进了他那因为汗水而略显湿润、却又充满了安全感的宽阔后背，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晶莹的、滚烫的泪珠。

那滴泪，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感伤。

而是因为……幸福。

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最纯粹、最真实、也最……触手可及的幸福。

……

十八梯的尽头，是一家隐藏在黄桷树荫下的老式茶馆。

几张斑驳的竹椅，几把吱呀作响的蒲扇，一个烧着滚水的老铜壶，以及……三五桌正搓着麻将、喝着盖碗茶、说着地道重庆方言的本地茶客。

这里没有精致的装修，没有优雅的音乐，只有最原汁原味、也最……安逸的市井生活气息。

江洛背着苏清夜，小心翼翼地在茶馆角落里一个能俯瞰山下景色的位置坐下，然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累坏了吧？”苏清夜从他背上下来，俏脸上带着一丝心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她拿出纸巾，动作轻柔地帮江洛擦了擦额头和脸颊上的汗珠。

“不累！”江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能为老婆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再背着你爬个南山都……呃，好吧，可能有点悬。”

“贫嘴！”苏清夜被他这副耍宝的模样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那点因为“被背上山”而产生的羞涩，也消散了不少。

她招手叫来茶馆老板，用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自然的家常语气说道：“老板，来两碗您这里最好的沱茶，再来一碟瓜子，一碟花生。”

江洛看着她，看着她那身简单的T恤牛仔裙，看着她那张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看着她此刻那完全融入了这市井烟火中的、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想……

他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让他能永远看着她这副无忧无虑、巧笑倩兮的模样。

茶很快就上来了。

最普通的盖碗茶，茶汤色泽浑浊，却带着一股独特的、浓郁的陈香。

苏清夜学着旁边那些老大爷的样子，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好苦。”她小声评价道。

江洛闻言，也尝了一口，随即笑道：“这叫‘先苦后甘’。你再品品，是不是有点回甜？”

苏清夜半信半疑地又抿了一小口，仔细品了品，随即眼睛一亮：“嗯？好像……真的有一点点甜味？”

“这就对了。”江洛看着她那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可爱模样，心情大好，“做人嘛，跟喝茶一个道理。不吃点苦头，怎么能尝到后面的甜呢？就像我们……咳咳。”

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在“说教”了，赶紧打住。

苏清夜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看着他，那双总是清亮锐利的眸子里，此刻却盛满了如同春水般温柔的笑意：“嗯，江老师说得对。学生……受教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就在这家老茶馆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没有聊工作，没有聊那些烦人的商业纷争。

只是嗑着瓜子，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江洛给苏清夜讲他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掏鸟窝、下河摸鱼的糗事，逗得苏清夜笑得前俯后仰，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苏清夜也难得地，和江洛分享了一些她……嗯，在成为“宁安女王”之前，那些属于“普通女孩苏清夜”的、不为人知的往事。

比如，她小时候其实……是个路痴，有一次在自家别墅的后花园里都能迷路，最后还是家里的园丁把她找回来的。

又比如，她大学的时候，也曾经为了一个偶像乐队，偷偷跑去听他们的演唱会，结果……因为太激动，把嗓子都喊哑了，第二天还被她那个严厉的父亲狠狠训了一顿。

江洛静静地听着，他发现，自己好像……正在一点一点地，走进这个女人内心最深处、也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有“苏总”的坚硬外壳，没有“女王”的强大气场。

只有一个……会迷路、会追星、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开心或难过的……真实的、可爱的苏清夜。

……

傍晚，当两人手牵着手，从十八梯那古老的石阶上慢悠悠地走下来时。

山城的夜色，也如同巨大的帷幕般，缓缓拉开。

他们路过了一条充满了浓郁江湖气息的美食街。

街道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吃摊，麻辣烫、酸辣粉、烤脑花、锅巴洋芋……各种诱人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每一个路人的味蕾。

“江洛！你看那个！”苏清夜忽然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卖“糖画”的小摊，眼睛亮晶晶的。

江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正用一柄小小的铜勺，舀起锅里金黄色的糖稀，动作行云流水般，在光滑的石板上，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哇！好漂亮！”苏清夜拉着江洛就挤了过去。

“丫头，想要个啥？”糖画爷爷抬起头，看到苏清夜，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我……我想要……一只凤凰！”苏清夜指着石板上那只刚刚成型的糖凤凰，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好嘞！”

只见糖画爷爷手腕翻飞，不过短短一两分钟，一只展翅欲飞、姿态优美的金色凤凰，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石板之上。

江洛付了钱，将那只漂亮的糖凤凰递给苏清夜。

苏清夜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举着糖凤凰，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却……迟迟不舍得下口。

“怎么不吃？”江洛笑问道。

“太……太漂亮了，有点舍不得吃。”苏清夜小声说道。

江洛看着她那副“小财迷”的可爱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给彻底融化了。

他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傻瓜，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买给你吃。”

“才不要呢，”苏清夜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会长胖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在那凤凰的翅膀上，轻轻舔了一下。

一股极致的、带着一丝焦糖香气的甜味，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绽放开来。

好甜。

甜到了心底。

她抬起头，看着身旁那个正用一种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江洛，忽然踮起脚尖，在他那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浓浓糖画甜味的吻。

“江洛，”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你也尝尝……甜不甜？”

……

当两人再次回到南滨路那家精品民宿的露台上时，已是深夜。

整个山城的夜景，如同被打翻的、装满了钻石的星河，在他们脚下，璀璨铺开。

江边的晚风，吹拂着苏清夜那柔顺的长发，也吹拂着两人那因为一天的“蜜月”而变得无比贴近的心。

两人依偎在露台的藤椅上，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宁静和……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洛才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认真。

“清夜。”

“嗯？”苏清夜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

“等……等《乾坤齿轮》的项目稳定下来之后……”江洛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就在各个城市买房子，好不好？”

苏清夜闻言，微微一愣，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江洛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不解的星光，眼神却变得无比温柔，也无比……坚定。

“因为……”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她的无限宠溺，“因为到处走，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人间烟火’，有最能激发我们创作灵感的‘江湖气息’。”

“也因为……”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也更加……深情，“我不想你总是那么累，不想你总是被困在京都那个充满了算计和压力的圈子里。”

“我想……”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那绝美的脸庞，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道：

“——为你，也为我们，寻找真正的‘家’。”

苏清夜静静地听着，听着他那虽然朴实、却又充满了无限深情的“未来蓝图”……

眼眶，不知不觉中，又湿润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责任感和担当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小男人……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填满了。

是幸福，是感动，是……一种名为“归属感”的、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凑上前，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不再有试探，不再有羞涩。

只有最炙热的回应，和……最深沉的承诺。

许久之后，唇分。

苏清夜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江洛。”

“都听你的。”

“以后……你把家安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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