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换亲
秋棠小心翼翼地扶着惜时，而惜时只觉秋棠的手似乎有点颤抖。
她心中甚是狐疑，但她盖着红盖头，头上的凤冠似有千金般沉重，而她只能瞧见脚下的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惜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异响，她似乎能感觉到很多人在身边匆忙而过。秋棠那一瞬间似乎松开了自己的手臂，紧接着又安抚般地重新扶上了自己。
说来也奇怪，从锦和宫到颐和殿的路程，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但她走了许久似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等到秋棠轻轻拍了拍她，惜时才停下脚步，而紧接着，另外一个侍女扶着惜时另一侧，竟将她扶上一辆马车。
惜时意识到不对，她刚要躲闪，只听见耳畔忽然传来，岚漪那极为特殊的嗓音：“伶月公主莫要害羞，上了这辆马车，以后便是玄王妃了！”
惜时微顿，她何时成了伶月？
然而岚漪似乎察觉到惜时的心思，又故意威胁般地提醒道：“伶月公主若是不配合，奴婢这身上可有好些东西能让公主听话！还请公主不要难为奴婢，耽误了吉时，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惜时微微一愣，岚漪话中有话，他分明是知道自己的！
惜时缓缓抬起脚，在岚漪扶持之下，上了马车。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驶出明楚皇宫，惜时忐忑不安地坐在马车之中，她细想着方才在锦和宫中徐柔对她的那番叮嘱，难不成这一切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
惜时正是这般想着，只见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惜时认出那是黎璟的声音，她心如擂鼓，她揭开盖头，小心翼翼掀开马车帘子上的一角。
惜时瞧见黎璟正骑在一匹白马上，他身着红色的喜服，整个人显得英俊无比。
黎璟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他无比温柔却有些得意地看着她。
惜时脸色微红，她急忙放下帘子，一颗心似乎就要蹦了出来。
倏然，惜时感觉脚下一顿，一个人影迅速钻上了马车。
惜时微愣地看着眼前的岚漪，她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岚漪抢先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一切都是李大人和玄王的安排！段翊鸿绝对不会放你和玄王二人回凉州，所以李大人才想出这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可是......这当真冒了太大的风险，伶月呢？难道她也同意？如此一来，岂不是她替我嫁给了段翊鸿？段翊鸿迟早会发现，到时她岂不是......”
岚漪挥了挥手，“起初她肯定是不同意的！可是若伶月嫁去了凉州，那可就见再也见不到李大人了！”
“所以......这也是李誉对她说的？”惜时狐疑地问道。
岚漪点点头，轻叹道：“李大人为了劝说伶月，倒是费了不少心思！还有你们二人的嫁衣，也是李大人精心安排的，凤纹图案极为相似，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还有......”
岚漪有意顿了顿，不知该不该说。
“还有什么？”惜时追问道。
“你也知道，你的丫鬟是秋棠，而伶月的丫鬟是春蕉......”岚漪抿着唇瓣，没有往下说。
惜时脑袋嗡了一声，她急忙掀开一侧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跟着马车随行的，果然是春蕉。
“段翊鸿若是知道，肯定会杀了秋棠！还有......”
惜时猛然想起了乔庄，她起身就要下马车：“不行！我得回去！若是我不回去，乔庄可能就没命了！”
岚漪拦住了惜时，眼底藏着一丝哀伤之色，声线哽咽道：“别去了......乔庄昨夜就被人送回了枫雅居......回来的时候，身体都已经硬了......”
惜时眼前一黑，顿时瘫倒在地，泪水瞬间弥漫了眼眶。
“乔庄他......他......竟然已经......”惜时指甲狠狠掐进了手掌，她撕咬着颤抖的唇瓣，尽量不让自己哭得大声。
岚漪见状，赶忙向前替她擦拭着眼泪，“王妃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又何尝不是！只是眼下也算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若是哭了，该多不吉利！更何况......若是没有乔庄的牺牲，段翊鸿鬼心眼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我们钻了空子！”
“你说什么？”惜时轻颤地问道，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岚漪。
岚漪深吸口气，向惜时坦白道：“昨日乔庄从祁王府回来，知道段翊鸿要迎娶你，他怒不可遏当场要去问段翊鸿要人！至此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乔庄了！再然后，李大人想出这招换亲的法子，而乔庄刚好作为可以让段翊鸿拿捏住你的软肋！”
“你的意思是......李誉知道乔庄被段翊鸿挟持，他也知道乔庄被段翊鸿折磨，更知道段翊鸿会用乔庄来让我妥协？”
岚漪叹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惜时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尽，倘若一切李誉知晓，而乔庄也是心甘情愿牺牲的话，那为何乔庄对李誉的反应这么大？
她知道乔庄一向非常敬重李誉，只要是李誉说的，乔庄认为是对的，必定会遵从到底。
可为何乔庄要冒着风险，告诉她李誉不可信呢？
“所以......你现在一定不能冲动！等到了凉州地界，李大人会将秋棠带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岚漪挤出一丝微笑，安抚着惜时。
惜时忧伤地看着岚漪，她恍然想起似乎昨日她倒下前，看到的那道身影就是李誉。
所以他才最有机会安排两套相似的嫁衣，又让徐柔送自己出嫁。
李誉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朝前走着，惜时盘算着时间，现在颐和殿中应是举行着婚礼大殿，受百官朝拜。
若是伶月一直遮面，或许可以再熬几个时辰。
所以趁着这几个时辰，他们必须尽量走远，然而隐匿踪迹潜回凉州。
惜时拧紧的拳头中微微渗出了汗水，倏然她觉得周身一顿，马车似乎停了下来。
惜时警觉地与岚漪对视一眼，而岚漪更是眼疾手快地将红盖头盖在惜时头上。
岚漪下了马车，只见徐睿和林九正带领着人马在渭水河畔像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林九缓缓走向黎璟，作揖道：“玄王殿下！皇上知道玄王会带伶月公主从水路回凉州，所以让我们在这里送伶月公主最后一程！还望玄王准许伶月公主下马车！”
惜时微微一颤，虽说是送她最后一程，而实则是想看看是不是有异常吧。
说白了，段翊鸿也怕其中会有岔子，一旦放黎璟上了渭河，便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黎璟为了不让林九起疑心，他向岚漪点头示意，岚漪立马转身和春蕉一道扶着惜时走下马车。
微风吹起了惜时的衣裙，而这风极为懂事一般，就是不吹起惜时的盖头。
正在此时，林九朝前想要揭下惜时的盖头，只见岚漪愤然朝前，挡住了林九。
“林将军这是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新娘在半路是不能揭开盖头的吗？再说林将军又不是玄王，揭盖头这种事，也不用林将军代劳！”岚漪振振有词地道。
林九眯了眯冷眸，转而看向黎璟道：“玄王殿下，我等有皇令在身，需要验证伶月公主的身份，才能放你们回凉州！既然我不方便揭盖头，那不如有劳玄王了？”
黎璟坐在白马上，神色傲然，似笑非笑地道：“在凉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在半路掀开新娘的盖头，新娘容易死于非命！所以......这事儿本王不能做！”
“既然如此，本将军在不能见到伶月公主之前，不能放玄王回凉州！”林九手握着长剑，口吻极为决绝。
眼看局势紧张，双方毫无一丝让步，一旁的徐睿忽然朝前，对着林九道：“林将军，玄王殿下也是为了公主着想！伶月公主远赴千里和亲，若是让凉州皇室得知公主在半路被揭盖头验明身份，公主恐怕也很难在凉州立足！都是明楚之人，何必相互为难呢......”
林九紧了紧眉头，“依徐大人的意思，难道就不验了？”
“验还是要验的！否则我们也没办法向皇上复命！”徐睿严肃地道。
“那应该怎么验？”林九又问。
徐睿想了想，朝着惜时瞥了一眼，“伶月公主身边的侍女春蕉，你是认得的！不如查验下公主玉印？”
林九眼眸低垂，陷入了沉思，又听徐睿解释道：“公主玉印是公主的贴身之物，也是证明公主身份的物件，这是做不得假的！”
林九恍然，连忙向惜时索要玉印查看。
惜时这才想起来，她出锦和宫前，徐柔塞给她的东西，竟然是伶月的玉印。
惜时从衣袖中取出玉印，递给了林九。
林九极为仔细地查验了一番，最后将玉印还给了惜时。
“林将军这下验过，可以放我们走了吧！若是耽误了回凉州的吉时，恐怕林将军也担待不起！”岚漪不善地催促道。
林九瞪了岚漪一眼，但还是让了道。
渭河河畔的船只早就准备就绪，黎璟下了白马，转身上了船。
岚漪扶着惜时也朝船只走去，在经过徐睿身旁时，徐睿眉头颤动，竟然没忍住轻轻问道：“公主今日可还愿意去往凉州？”
徐睿这一问，在场的人均是诧异。
惜时愣了一会，朝着徐睿轻轻点了点头，又对他福了身，像是道谢又像是道别。
徐睿声色有些哽咽，他拱手作揖，只道：“本官恭祝公主此行一帆风顺，往后岁岁平安！”
惜时又点了点头，在岚漪的搀扶之下，上了喜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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