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思念和风筝（上）
王辉到了市中心医院的妇产科。
王辉找到了金潘凤，金潘凤的病房里已经来了个月嫂，负责帮忙照看孩子。
王辉到的时候，没见到柳五洲，而金潘凤生完孩子后就没休息好，此刻已经睡下了。
王辉一身酒气，也怕打扰到了金潘凤，所以王辉离开了病房，给柳五洲打了电话。
柳五洲接到了王辉的电话后，说他自己正在滨河公园的河滩上钓鱼。
“姨父，那我现在过去找你，有点事情我想和你谈谈。”王辉挂断了电话。
王辉也算是把柳五洲和金潘凤当成亲人看待了，王辉本来就忙的不得了，换成是别的人，王辉不可能管这么多。
还是坐着出租车，到了滨河公园。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滨河公园这边都有很多垂钓者，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王辉找了许久，才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找到了柳五洲。
柳五洲此时一个人坐在一个马扎上，吸着烟，旁边的钓鱼竿固定在一个架子上。
王辉能看得出柳五洲心情也不太好，他不像是来钓鱼的，而像是来散心的。
“大侄子，这么晚了怎么有空过来玩啊。”柳五洲听到了脚步声，扭头看到是王辉站了起来。
柳五洲给王辉散了一支烟。
王辉点上后，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循序渐进道：“姨父，我刚才去医院了我小姨已经睡了，小孩也挺听话的，不哭不闹的。”
柳五洲听到孩子，脸上的阴霾才消散下去一些。
“大侄子，你也得赶紧抓紧了，我像是你这个年纪，在乡下都已经结婚了。”柳五洲笑着道。
“那姨父你头婚有孩子吗？”王辉好奇道。
“有一个，不过没给你姨说过。”柳五洲今天像是变了个人。
“我那个大女儿都出国了，这么多年我也没联系过她，但她那个年纪了应该都有孩子了。”柳五洲的言语中带着遗憾。
“二三十岁的时候，总是想闯出农村，在大城市里扎根，到了五十多了，才发现人这一辈子，不只是只有事业。”柳五洲感慨道。
“姨父，那你就没想过联系一下你大女儿吗？”王辉好奇道。
“想啊，想的很，可打电话从来就没接过，我年轻的时候，在老家那边就是一泡臭狗屎，还蹲过监狱，在老家名声不好，才出来的。”柳五洲道。
“虽然现在混的也是人模狗样了，但在我大女儿的眼里，我可能还是那个蹲过鉴于的劳改犯。”柳五洲说着面带惭愧。
“可我也是没办法啊，年轻的时候，我大哥大嫂要结婚，家里没地方住，我妈就给我了一条毛毯子让我去外面找地方住去，又没有文化性子又倔，后来就走上邪路了，碰到你那个姨后，还靠着她养活。”
“当时过的也是一塌糊涂，只要是认识我的，没有一个人能瞧得起我的。”柳五洲苦笑着感慨。
“那现在，他们不是还得巴结你？”王辉蹲坐在了旁边的石块上。
“所以我说啊，这个社会啊就是这样，你没钱的时候，你干啥都是错的，你有钱了就算你杀人放火也有人高攀你。”
“只可惜我那个老大，我蹲在里面四五年，从她三岁以后，就没有陪在她身边一天过。”
“不过姨父你也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学费什么应该都是你出的吧？”王辉好奇道。
“上高中上大学的学费，出国留学的费用都是我出的，但从来就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都是她妈给我打，因为这事儿你姨还跟我吵过架，她以为我在外面找女人了。”
“我容易吗大侄子？”柳五洲苦笑道。
王辉发现柳五洲的马扎旁边还有酒瓶子，只不过王辉也喝了酒，自己身上的酒味让王辉没有立刻察觉到柳五洲也喝了酒。
“姨父。奔奔其实和你大女儿的情况很像啊，如果你现在把他赶回老家，奔奔以后想和小姨见一面可就难了。”王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借机扯到了奔奔的事情上。
柳五洲坐在了马扎上，看着前方的水面，王辉原本以为柳五洲会因为提这个事儿生气，但柳五洲只是叹气：“大侄子，你姨父混起来以后，就没在外面受过窝囊气，但在家里，这小子指着鼻子骂我，我都没还过口。”
“我也试过很多次了，想将这小子当成亲儿子养，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这小子总有一天会叫我一声爸，可你也看到了，这小子不仅叛逆，还把家里搞得一团乱。有件事没跟你说，你小姨住院的前一天，这小子还去厨房拿刀了，指着我说如果我和你姨带着他妹妹回来，他就要让我们好看。”
“你觉得我还能容得下这小子吗？不是我没有努力过。”
“要是换成别人，敢拿着刀指着我，我早他妈的给他活埋了。也就是为了你姨，我付出了这么多忍了这么多。”
一个巴掌拍不响，柳五洲也有他的难处，事到如今，按照柳五洲的说法，不是他容不下这个孩子。
王辉听后，倒也是有些沉默。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外人掺和进来，知晓个中缘由后，也明白这件事难办。
但王辉还是开口道：“姨父，要不就再给奔奔一次机会，你把送回老家，老家有人没人还是两说，这孩子我接触接触，感觉还是有转变的可能的，当然说回头了，还是你们这个家庭是二婚家庭，比普通家庭要复杂一些，需要每个人都让步，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他那个爸，我安排人去打听过了，还在着呢。”柳五洲闷了口烟道。
随后柳五洲眼睛眯了起来道：“机会是给过了，没用，大侄子，这孩子改不了的，放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姨父，你看奔奔以前写字写的歪七扭八的，课也听不进去，但他来我家后，我发现这孩子上进多了，自己写作业不用人督促，字也写的好看多了。”王辉劝道。
“大侄子，这事儿没啥说的，等礼拜一了，你就把这孩子送回老家，学校那边我打好招呼了，下周就不在那边上了。”
“其他的你也不用多说，这小子该去哪儿去哪儿，我懒得看到他！”
谈到这个份上，柳五洲依然不肯退让半步，铁了心的想赶走奔奔。
王辉闻言，还像继续劝，可柳五洲又道：“大侄子，这件事就不再说了，算姨父欠你人情，礼拜一把他送走，姨父感谢你一辈子。”
王辉蹲坐在石块上，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随后王辉站了起来，“姨父，这件事希望你和我小姨都别后悔。”
既然柳五洲已经铁了心，那么王辉再继续说下去，也是没什么用了。
王辉又问了问果园的事儿，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随后王辉和柳五洲告别。
王辉到家的时候，看到奔奔正在预习下一周的课本。
站在奔奔身后，王辉心里五味陈杂，不说奔奔也回不去那个家了，说了，奔奔会是什么反应？
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感觉天都塌了？
“王辉哥哥，明天咱们去哪儿玩啊？”奔奔看到王辉后，兴高采烈道。
“明天去万安山欢乐谷吧，哥哥陪你放风筝。”王辉眼角有些潮湿。
“早点休息奔奔，明天咱们要是去的话，得早起。”
还是说不出那样的话，王辉不敢面对奔奔，这孩子现在也敏感，王辉也怕奔奔看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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