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前夕

隔日早饭后，凌樊氏便嚷着要去徐世平那边的新房看看，徐世平忙公务脱不开身，只好芸娘和拾月陪着她。

三人坐车过去了，拾月拿着钥匙给开了门，推开门后，两人先请凌樊氏进屋。

凌樊氏跨进院子后，心里顿时有些失落，这里和芸娘他们住的那处三进大宅子差别太大，院子小小的，房间也不够多。院子里栽种的那些花草都还不成气候，跟筷子似的，连叶片都还没冒出来。

不过屋子里的新家具都摆上了，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地光秃秃。

凌樊氏每间屋子去看了一回，不满意的神态明显挂在脸上：“要是在乡下自己有地，想要修多宽就修多宽。这屋子窄，住着不舒服。”

“等到拾月过来后，就他们俩住，再怎么说这里也有十来间屋子，足够了。”

“现在两个人，将来养了儿女，再请了下人，人一多哪里还够住。”

“将来的事都是后话了，云泽的地有多贵，房子是多难买婆母您不清楚，这里寸土寸金，能买到这么一处也很不容易了。”拾月就怕母亲责怪徐世平，因此连忙开口维护。

事已至此，即便凌樊氏心中有什么不满，可除了过几句嘴瘾之外也无可奈何了。

黄昏时，徐世平连官服都没有脱，匆匆地到了凌家，为未来的岳母请安行礼。

凌樊氏本来想好好地训几句话，端一端未来丈母娘的架子，可是见了徐世平那一身的官服，她一肚子的话又都咽了回去，全部化成了一句平淡的：“当了一天的差，辛苦了吧。”

“不辛苦，知道老太太您来了，再怎么也得上门来给您请安问好。”徐世平是个会来事的，来拜见岳母，自然不可能空着手来，他奉上了特意买的糕点，选的全是老人家爱吃的口味。

芸娘在一旁瞧着，她就知道徐世平这个臭小子有两下子，早就知道该如何去讨一个人的欢欣。一番言语下来，凌樊氏脸上也有了笑容，再没听见她责备过一句。

两家人要结亲，最忙的那个人成了芸娘。徐世平没有家人，又没个手下奴仆，一切都得芸娘来张罗，之前从买房开始一步步地到家具要多大尺寸，什么木料，什么漆色，她都有参与选择。后来婚期近了，又得考虑请哪家的厨子来帮忙，请哪里的人来搭喜棚，请什么吹奏乐，雇什么样的花轿等等。这阵子芸娘没一刻闲。

距离正日子还有三天，一切该进场的都进场了，她将新房子这边的事暂且交给了唐家夫妇帮忙看着，回来又得和婆婆一道筹备拾月出门的事。

给婆婆定做的喜婆婆衣裳尺寸竟然偏小了一些。

凌樊氏有些为难道：“这两年腰上长肉了，是伙食开得太好了。”

芸娘赶紧道：“您赶快脱下来，我这去找裁缝看有没有办法现给您改一下。”

凌樊氏是个怕麻烦的人，她说：“没事的，小点就小点儿，只穿一天。”

“这件衣裳费时费功，光手工钱就不便宜，您还真的只打算穿一天啊，白放着难道不可惜？”芸娘让沐兰将衣裳拿去找人现改。

午后时分大河一家子从青县过来了。大河手里抱着二儿子，洪春燕手里牵着大儿子。一家四口下车后个个都黑着脸，也不知是谁惹了他们不高兴。

拾月先迎了上去，热情地叫着：“二哥、二嫂，你们一路辛苦了。”

洪春燕牵着儿子的手跟着大家进了院子，边走边看，心里暗自感叹：这里的院子真大，屋子真多，可真是气派啊，那崔芸娘这两年是挣了大钱吧，可为什么每次回家都那么扣扣索索的，过年给她两个儿子的压岁钱也透露着一股小气。

夫妇俩是第一次来这边的宅子，及至花厅上一家人见了面。大河热情地招呼了母亲，然后又招呼了芸娘。

芸娘含笑着说：“辛苦了，赶快坐下喝茶，吃点心。”

屋子也收拾得极好，洪春燕没有一处不喜欢的，可是越好，她心里也就越不平衡，心道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什么两房差距越来越大，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崔芸娘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洪春燕心里有落差，这种落差使得她睡觉也不踏实，半夜起来在屋子里瞎逛。

凌大河睡意朦胧间听见了脚步声，他吓个半死还以为屋里进贼了，慌忙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喊了一声：“是谁！？”

洪春燕恼道：“是我。”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啊？”凌大河看见了妻子的身影，他又倒回了床上。

“我心里有事睡不着。以为都像你似的，不管在哪里睡得就像一头死猪。”

凌大河再也不管妻子的话，依旧蒙头大睡，洪春燕走了一圈，她心有不甘走到跟前摇了摇大河的身子说：“我说你醒醒，别只顾着睡。”

“大晚上的不睡觉，我干嘛啊，你的精力怎么就那么好，一点也不觉得累吗？”大河被春燕折磨得想要骂人。

“大河，你说这里好不好？”

凌大河搞不清妻子要做什么，他含糊道：“这里是府城，比青县大得多，当然好了。”

“那咱们也想法搬到这里来住吧，怎样？”

“搬家？那青县的买卖还做不做，咱们的房子还要不要？”

“都一道搬过来啊，我说你啊就是太老实，心里没个成算，所以这日子才越过越憋屈来着。这好日子都是谋划出来的，你是个死脑筋，只有我来谋划……”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凌大河很快又进入了梦乡，这天晚上妻子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压根就没听明白。

隔日就有宾客上门了，芸娘要招呼客人，大河也出面帮着主持。

芸娘将婆婆介绍给那些官家太太认识，这些场面凌樊氏还不怎么会应酬，在她看来这些官家太太个个都有钱有势，她一个没见识的乡下老太太见了这些人连一句利索的话也不敢说，幸而芸娘在旁边帮她镇场子，使得才没闹出什么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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