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围炉煮茶

院子里有几个仆人拿着扫帚正扫雪，见到主子来了后纷纷退到了一旁。

芸娘走在凌羡的身后。她只是觉得冷，不由得缩了脖子。

“来这边暖阁坐吧，别处也冷。”晋王妃招呼着他们入了内。

他们到了之后没多久，便有两个仆妇抬了一个炉子进来。

晋王妃说：“今天咱们学那些文人雅士来一次围炉煮茶。”

红泥的茶具摆了上来，还有各种精巧的碗碟，不少的干果一碟碟地送了进来。晋王妃亲自来动手，芸娘也不好愣坐着也赶紧上来帮忙。

茶具都用沸水烫过，其他的用具也都清洗干净。

晋王妃介绍道：“这是福建产的大红袍，今年的产量据说很低，就那么几棵茶树总共下来也没几斤茶叶。这东西外面有钱也买不到，比黄金还贵重。今天你们是有口福了。”

芸娘不是很喜欢喝茶因此对茶叶也没什么讲究，晋王妃说什么她都认真听着。

炉子上煮了茶，又烤了干果。花生、板栗、核桃都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晋王妃亲自与芸娘斟茶，芸娘忙道生受不起。她寻常对喝茶没多大讲究，一般喝绿茶要多一些，乌龙茶则涉猎不多。

晋王妃笑吟吟地看着她，询问道：“这茶怎样？”

芸娘含笑答道：“不愧是贡品，自然是好的。”

“这喝茶要慢慢地品，你刚才喝得太快了，只怕连滋味都没有品出来。”

芸娘脸一热，她又朝凌羡看去，却见晋王已经拿出了棋盘，看样子是想要和他下几句。外面雪声簌簌。

晋王执白子，凌羡执黑子。芸娘与晋王妃在旁边观战，不过芸娘对围棋不大懂，她的棋艺水平也就停留在跳棋、五子棋的阶段了。她看了一会儿也不看不大懂。

一局下来，凌羡赢了一子半。晋王笑道：“外甥这棋艺不错啊。”

“还小的时候跟着师父学的。”

“对了，听说你小的时候是在寺庙里长大的，我有些想不明白你还小时怎么就扔到庙里去呢？”晋王的一句无意的问话，却让凌羡沉默了好一阵。

“父亲走得早，我小的时候又病痛多，祖母说让我养在菩萨跟前说不定还好一些，当时我还不到两岁就被送过去了。一呆就是十年。”

芸娘心道他很少和她说起以前的事，特别是关于徐家的事她要不问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提起。年幼的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

晋王听后说道：“看样子你是遇见了一个不错的师父。”

“他在我心中的位置非一般可比。只是可惜这辈子还没来得及报答他的抚育之恩，就天人永别了。”凌羡手中的棋子滑落到了棋枰上。

晋王忙陪笑说：“我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要是知道的话也不提这些伤心事了。你也莫难过，他老人家一定会变成神灵继续护佑你的。”

凌羡的表情倒看不出什么悲喜来，他见棋子已经乱了，忙道：“这一局不算，咱们重新来吧。”

“好嘞，我今天是棋逢对手了，咱们可要好好地切磋切磋。”

等到新开了一局，晋王又说起了大长公主病重一事，他还劝道：“你也是大长公主的后代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该去看看她老人家。”

晋王的提议没有错。凌羡想了想道：“我已经不是徐家人，再去看她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心眼也太实诚了，我说你活络点不行啊？就这样的认死理？徐家早些年亏待过你，那是他们的不是，但你也不能忘祖忘了自己的根。当徐家人也没什么不好吧，你现在这么能干，谁还会给你使绊子不成？你伯父不好的话，改天约他出来，我好好地劝劝他，一笔些不出两个徐字。冬郎，作为你的长辈，我还是希望看见你们和睦。”

凌羡听了这番话，他似乎并不怎么受用，有些冷淡地说：“王爷何必白费心思。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徐行之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是凌羡。您再多说也无益。”

晋王无奈地摇摇头。

后来晚饭也摆在暖阁上的，听说两人明天要起程，那晋王便举了杯道：“就当是为你们践行。将来欢迎你们来太原，到时候我再好好地尽地主之谊。”

喝酒吃饭，席间凌羡的话不多，他陪着晋王喝了几杯，便以身体为由没有再喝下去。

饭罢，凌羡便要离去，临走前晋王却塞给了他一个绣花荷包，荷包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的是什么。

“你们当初成亲我也没什么表示，这是长辈的一点关爱，你收下就是。”

如此理由倒弄得凌羡有些拒绝不了。

晋王夫妇将凌羡夫妻送至了马车上，此刻夜色如墨，幸而雪已经停止了。

互相道了珍重之后，放下了厚厚的帘子。

凌羡的状态才放松了些，他主动揽了芸娘的肩膀，让芸娘靠在他的怀里，他满是愧疚地说：“抱歉，本来说要带你去赏雪景的，大好时光就这么给耽搁了。”

然而此刻芸娘纠结的不是雪景这件事，她靠在凌羡的怀中，有些埋怨道：“说来咱们还没有过正式的婚礼。”

“你觉得遗憾吗？可是咱们孩子都那么大了，再办婚礼的话好像也不大合适。”

“哪里有不遗憾的，女人不都想着能风风光光地嫁人么……”

凌羡仔细想了想说：“那么等到虎头将来成亲了，咱们沾沾光，再好好地……”

他这样说芸娘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忙道；“行了，我就不过一提。人生哪里有那么多圆满，总会留下遗憾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也怨不得谁。咱们这就回去了，真的不用去什么公主府露面吗？”

“父亲那一代起就和公主府没有多少联系了，我再去的话以什么身份合适呢？在心里祝愿她老人家健康长寿就行了。再耽搁下去的话，咱们只怕要在外面过年。虎头的秋闱还不知怎样了，要是金榜题名的话，明年就得准备春闱，明年咱们再来京城，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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