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发簪来一根
姜晏听了殷姒的劝阻，这才收了手，认真地同殷姒逛起街来。
姜寒负责把姜晏猜灯谜获得的奖品，放回牛车上。
三人约定在百货居集合，殷姒同姜晏继续闲逛。
上元灯会，比永宁镇更热闹几分的，殷姒都参加过，那是整个熙朝最热闹的灯会。
但这并不妨碍殷姒兴致勃勃地逛着这边陲小镇的灯会。
每家每户都点着灯笼，再加上各个商户提供的造型各异的灯笼，平日里普普通通的永宁镇街市，被装点得分外美丽。
星子稀疏，明月高悬，月光洒下，落在殷姒的脸上。
在姜晏眼中，殷姒的身上，蒙着一层月光。
时值佳节，年轻的男女们，都大胆地并肩走在街头。
姜晏看着和自己并肩同行的殷姒，心中有异样的感觉。十六岁的少年人，尚且没有察觉这是怎样的情愫，只觉得今日月光温柔，灯市热闹，在眼前人的衬托下，一切嘈杂都沦为虚幻。
“姜晏，我们上那边去看看吧。”殷姒的声音，把姜晏的心神拉了回来。
今夜殷姒的心神，都集中在街市的热闹上头。
各色灯笼、小吃摊位、杂耍表演，尽都吸引着殷姒的目光。
也才十五岁的少女，在这异地纵情地放飞自我。让人无法想象的，是更加年少时候的她，靠着自己，一路带着同伴前行。
在姜晏眼中，眼前的少年，终于有了这个年纪的玩乐。陪着他四处闲逛，他乐意至极。
“姜晏，这个面具好看吗？”殷姒随手拿起一个摊位上的木质面具，戴在脸上问姜晏。
“好看，买两个吧。”以姜晏的眼光来看，这个面具没什么特色，但观殷姒动作间，是感兴趣的。
果然殷姒高兴地很，放下手中的面具，也给姜晏挑了一个。
姜晏付过钱，与殷姒一人一个面具戴上，就这么继续游走在人群里。
“这位公子，给小娘子买个发簪戴吧。”姜晏路过一个摊位，被一小贩招呼住。
殷姒平日里作男装打扮，加上俊朗的面容，先入为主的人都不会认为她是女子，但今晚面容一遮，又与姜晏亲密互动，很容易就让人误会是哪家的小娘子，女扮男装和情郎出来约会。
走在前头的殷姒，就见姜晏被个小贩拦住，想来是姜晏戴了面具，身上的冷气收了一大半，才有小贩有胆子拦路。
殷姒离得远，没听到小贩招揽生意的话，这会儿跟着姜晏停下来，回过头去看看这摊子上都卖些什么玩意儿。
姜晏听得分明，却并不在意，懒得与小贩分辨，也不想殷姒知道自己被误会为女子，坏了游玩的心情。
姜晏原想追上殷姒的步伐，见殷姒回过头来，也不着急走了。
殷姒回身看了看这小贩摆卖的物品，大都是女子的饰物，胭脂水粉，绢花步摇，零碎的手帕针线也有，目标客户明显，没有她和姜晏能买的东西。
小贩摆摊进货时想得是挺好的，上元佳节，遇上大方的郎君，给自己心上人买上几个小玩意，他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可惜出乎意料的，今年的小郎君们都大方得很，看不上他的小摊子，都带着心上人去铺子里买。
只有几个年轻的小郎君小娘子，手里头没有多少钱，到他这儿光顾一二，买上些许东西。
都是零碎的小玩意，卖得多赚得少，摊子上大头的东西都砸在手里。
小贩眼见两个行止间亲密的人，出手大方地在他旁边的摊子上肆意消费，这才没忍住主动招徕生意。
“两位客官，您仔细瞧，我这摊子上的货物都是精挑细选的，看上什么尽管放心买，我给五折的优惠。”小贩咬咬牙，给自己的货物打骨折。眼瞅着今天上元节快结束了，再不清空货物，怕是要砸在手里。
殷姒一听，心下就想起王大川来。这小贩，和王大川一样，有优惠是真的给啊。
可这摊子上的货物，实在不适合现在的她来买。
殷姒扫了一眼，物品倒是精巧，尤其是其中一根玉簪，虽不是什么好料子，但造型简单流畅，无论男子或是女子戴着，都很适宜。
殷姒眼光扫过这簪子，有一瞬间的心动，如无意外，自己今年应当有一个发簪的。
“抱歉，你这摊子上，没有我们能用的东西。”心思流转间，殷姒还是放弃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也有可能暴露更多。
当下殷姒就要拉着姜晏离开。
没成想竟没拉动。
“这个发簪倒是精巧，来一根吧。”姜晏的语气清冷，在小贩耳中，却是如同天籁。
“好嘞，这就给客官您包起来，承惠二两银。”小贩大喜过望，这可是他这摊子上，成本最高的一根物件。
殷姒听到这价格，就想把姜晏带走，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他们二人在这边逛了这么久，加起来也没买了二两银钱的东西。
难怪这小贩东西卖不出去，低不成高不就的。
姜晏却是执拗得很，当下就掏出荷包付了钱。
殷姒虽然没说想要，隔着面具也看不出神情，但姜晏还是在他的眼神中看出的一丝向往。苦日子殷姒已经过够了，二两银子就能满足的物件，姜晏乐得掏钱。
“这簪子，待你及冠之时，可以用得上。”姜晏只当男子年少，对及冠之日成人之时有所期待，买一根发簪给殷姒戴着玩，等殷姒及冠之礼时，再寻摸几根好的。
误打误撞，姜晏也算送给殷姒一个合适的礼物，姜寒若是在此，必定对他家三公子的行为深感欣慰。
这会儿姜寒已经把东西放在牛车上，正准备前往百货居等待与殷姒、姜晏汇合。
行色匆匆之间，来往的行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他来。
姜寒仿佛是人家的独行客，沉默地走在上元佳节的热闹街市上。
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一声玉器断裂的声音，打破了他身上的结界。
“这位公子，你把小女子的发钗给撞断了。”娇蛮的轻呵声，叫住了不关心外界变化的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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