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玉真观里
有闲情逸致上得山去的，大多都成对结伴而行，男男女女，不一而足。
姜寒一身黑衣，一脸寒霜，身体笔直得像棵松树似的往山上走。不像是要去玉真观拜神访友的，倒像是要奔赴战场厮杀的人。
与这周遭当真是格格不入。
姜寒自己没觉得如何，路过他的人倒是都下意识地远离了些。
山上有昭华长公主的护卫守着，不怕这奇怪的人做什么，倒是上山的路上，要躲着些。香客们想法一致，一时之间，姜寒打喷嚏打次数都少了些许。
玉真观就在城外一个小山头上，并不高，姜寒大步朝前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确实是个风景秀丽之所，想来前身是昭华长公主的私产。
姜寒无心欣赏，赶紧找到人才是正理。
寻来个游走在香客之间的小女道，姜寒客气询问：“女仙，我有一友人，现在观中居住修道，不知可否带在下前去？”
小道童睁圆了双眼，后退两步道：“善信，您可别开玩笑，我们这儿是女道观，女子清修之地，可不能冒昧前往。”
姜寒：“……”还真的不知道，方外之人还有这么多规矩吗？
这却是姜寒不知道内里实情。犯官家眷多在此清修，无论是为保护还是为声誉，都不会容许他人随意前去探视。
姜寒告罪，快步离开小女道的视线范围。
眼看着不能正常拜访，那只能行非常之事了。
姜晏仔细打量四周，根据道观布局，寻摸着女道长们的住所。
殷姒给他形容过娘亲和姐姐的面貌，殷姒的原话是：“你见到的行事最放诞不羁的就是我娘亲，最柔弱如白莲花的就是我的姐姐。”
这个形容词略微有些抽象，但姜寒出于对殷姒的信任，还是记在心下。
先找找看，实在不行，只能铤而走险，悄悄劫持个女道长问问路了。
姜寒潜入其中，悄无声息，并未惊动守卫。
顺利摸进女道长的住处，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却是犯了难。
姜寒犹豫不决间，玉真观里的钟声响起，到了每日冥想打坐的时间。
女道长们踏着钟声，步履轻盈地前往静室冥想打坐。
这是一个找人的好时机，姜寒趁此机会，悄悄尾随其后，潜入暗室之中。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张打坐用的蒲团和一尊巨大的香炉。
姜寒小心翼翼地攀梁而上，卧于横梁之间。
女道长们到齐后，依次坐在蒲团上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尽都低垂着眼帘。
这让姜寒有了明目张胆查看的机会。
悄悄探出脑袋，不成想，与一个面容明艳的女道长目光撞了个正着。
双方都吓了一跳。
这女道长连忙端坐好，假装没发现姜寒的样子，整理好姿态又进入冥想打坐之中。
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到，最放诞不羁的人？
姜寒觉得自己找到人了。
林婉婉平复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整理好偷懒的姿势，端端正正地坐好，假装自己在专心打坐。
夭寿哦，这房梁上怎么会有个穿黑衣的男子。按照事物发展的可靠规律，穿黑衣卧房梁上的人，一定会给她带来不少的麻烦。
头疼，头真疼，林婉婉只想这打坐快些结束，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与女儿殷言汇合。
这在道观里修道的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不过还能怎么着，都过了两年了，总不能一把年纪带着女儿混教坊司吧？林婉婉在心中骂骂咧咧。
姜寒也在默默等待早课结束。
静室内众人缓缓睁开眼睛，完成今天的冥想打坐，又一起诵读了些祈求神灵保佑的经文，这才散场。
姜寒在房梁上头听着昏昏欲睡，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心神为之一震。
总算是结束了。这场上至少有两个人有此心声。
按顺序依次步伐平静地走出静室，林婉婉克制住自己，尽量显得端庄有礼，一看就修为身后，心平静气的模样。
这两年来，出了房间门，她就是一个合格地潜心修道的女道士。
当然，偶尔的忙里偷闲，放飞自我还是有必要的，否则可真是要过不下去。
走在女道士们中间，被人群裹挟着朝自己的住处走去，林婉婉心中安定不少。这么多人，房梁上的人应当不好跟上来吧。她就看了一眼，连脸都没看清，请放过贫道吧。
林婉婉心下活动频繁，面上却是不显，只想着到了居所，把房门一关，自然会安全。
可怕什么来什么，林婉婉在这一刻恨透了自己耳聪目明，五感卓越。
即使姜寒动作敏捷，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众人身后，林婉婉还是透过众多脚步声，听出一道不属于这玉真观的声音。
又菜又敏锐，说的就是林婉婉自己。没有本事把身后的人一击毙命，又为什么要让她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啊。
林婉婉再一次在心里头抱怨起把她投放在这异界空间的人。人干事？让她好好生活在现代不香吗？
眼瞅着胜利在望，即将回到安全的居所，林婉婉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姜寒怕把人跟丢了，紧随其后，只等着这疑是殷姒娘亲的女道士落单，好上前相认。
眼见着女道士一路行至玉真观深处，姜寒知道机会即将到来。
林婉婉也知晓自己的机会即将到来，临近房门的那一刻，轻轻拨动房门上的开关，后快速拉开门，飞速入内。
姜寒慢了一步，眼见房门即将关闭，急忙出招阻拦。
“好汉，莫要进来，贫道并未看清你的脸，再往前一步，你我就都没有退路了。”林婉婉抵住房门，快速道。
“不是，女仙姑，在下是来寻人的。”姜寒急忙解释。
“不认识、没见过、我不是。”林婉婉飞快回答。哪有这样寻人的，惹不起惹不起，要寻人也别来找她。
“女仙姑，请问您是前镇远将军殷齐的夫人吗？”姜寒总算是把话给说明白了。
林婉婉在屋内愣住，来找她的？报仇还是报恩？
还不待林婉婉多问，门外传来一声闷响，重物倒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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