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回生之术
面对此种局面，姜晏早有预料。
唯有真诚以对，才能求得原谅、得到祝福。
能否被原谅，姜晏并不关心。但来自殷姒家人的祝福，他想拥有。
回到住宅，让张奋前去酒楼订一桌待客的席面。今天孙怀竹来得匆忙，他来不及准备了。
姜晏则来到孙怀竹房门口，礼貌地轻敲房门。
孙怀竹：“进。”
姜晏整理衣冠，步入其间。
一见到孙怀竹，姜晏就乖觉地跪下：“问孙舅舅安，姜晏在此向您谢罪。”
孙怀竹避让不及，结结实实受了姜晏一礼。
孙怀竹：“……”本是做好兴师问罪的打算，被姜晏这猝不及防的一跪，打得是措手不及。
孙怀竹侧过身去，上前扶起姜晏：“天地亲君师，我不在你需要跪的人里面。”
姜晏并不起身：“这一跪，是为着我让殷姒深陷军营，陷入险境，请孙舅舅责罚。”
姜晏跪得笔直、执拗。
姜晏自幼身份尊贵，极少给人行此大礼，但这一次，他心甘情愿。
更是恨不得，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孙怀竹疾言厉色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更担不起你这一跪，你若要道歉，也该同殷姒说去，同殷姒的高堂父母说去。”
姜晏诚恳道：“孙舅舅亦是殷姒的家人，前番回京之时，还叮嘱我要好生照顾好殷姒，是我失言在先，让她以身涉险。”
姜晏丝毫没有提及，是殷姒将他灌晕的事情。
过程并不影响结果，结果就是，现在殷姒在大营中，他还在凉昌郡内。
孙怀竹本有些气愤，现下见姜晏这般诚恳认错，也不好说些什么，这终究是殷姒自己的决定。
“我不能代表任何人，你且起来吧。”孙怀竹意有所指道。
姜晏还是一动不动：“姜晏厚颜，有一事相求。”
孙怀竹：【嘿，这姜家三公子的一跪，这么值钱的。】
孙怀竹气得不想说话，背过身去。
姜晏：“劳烦孙舅舅，为我施展回生之术。”
背过身去的孙怀竹，被姜晏这话惊得转过身子，直视姜晏。
孙怀竹：“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晏坚定道：“我知道，请孙舅舅为我施展回生之术。”
孙怀竹：“……”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主。
这回生之术，听名字好似生机盎然，实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姜晏幼时体弱，生机几乎断绝。孙怀竹 被荣安王府请上门看诊，曾言，若想与常人无异，只能冒险施展回生之术。
这是孙怀竹自己创下的一门疗法，可让人重获生机，但成功率，十不存一。
荣安王府的三公子，身份尊贵，多少灵丹妙药将养着，体弱无法习武，也是能接受的，不必去冒这个险，故而那时孙怀竹只开了药温养。
去岁在凉昌郡内重逢，孙怀竹又给姜晏看诊。医术已有精进的他，更是能通过药物温养，延长姜晏的寿数，这回生之术，更是提都没提。
想不到姜晏还记得。
孙怀竹劝道：“你如今身体仅是弱于常人，不必冒这个险。”
姜晏直言道：“孙舅舅应当知晓我对殷姒的感情。我想做她的依靠，而不是她照料的对象。我想与她长相守，而不是留她孤独半生。”
孙怀竹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不知该作何表情。既感慨他对殷姒的一片真心，又不满于他这般不爱惜自己，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孙怀竹：“若是失败，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别说与殷姒长相守，就连在一起，也不能够了。”
姜晏：“我晓得，只是不能 保护她，只会拖累她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同她在一起。”姜晏自信于自己的优秀，也苛责自己的不足。
他的弱势很明显。
孙怀竹直视姜晏的内心：“你可有想过，若失败，殷姒知晓你是为她而选择的回生之术，她会愧疚终生。”
姜晏斩钉截铁道：“她不会知道的。”
孙怀竹背过身，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你先出去，冷静想想。”
“孙舅舅……”姜晏还想再争取一下。
孙怀竹：“出去！”
姜晏踉跄起身告辞。他是不会放弃的。
……
晚间，孙怀竹便收到姜晏亲手奉上的房契、地契，以及荣安王府在熙朝各处隐匿的资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联系上熙朝各处的暗桩，姜晏又是一个几代富裕的世家子了。
隐藏在暗处，没有权势，已是不缺钱财。如今勤勤恳恳做生意，也是为了合理调动各地资产。
这是姜家祖辈留下的一线生机，姜晏坦诚地将其暴露在孙怀竹面前。
“怎么，这是你给我的诊金不成。”孙怀竹抖了抖手中的一叠纸，还挺丰厚。
姜晏：“若成功，这是给殷姒的聘礼，若失败，给她作为终身的依靠。”
孙怀竹笑着调侃道：“你也不怕她拿着你给的银子，再找个人嫁了。”
姜晏：“……”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气得牙痒痒。
可若是用如今这残破的身体与殷姒结合，他拿什么保护殷姒。
姜晏：“只要她开心便好。”
孙怀竹叹一口气道：“你们两人，倒是像得很。”都自以为是地想要为对方好。
年轻时候情盛，待到年长的时候，又该怎么相处下去。
孙怀竹一个单身至今的人，也为殷姒、姜晏的感情操碎了心。直觉告诉他，爱侣之间不该如此，可鉴于他没有伴侣，也没什么发言权。
孙怀竹：“罢了，你既主意已定，我便为你施展回生之术。索性如今胜率又提升两层，也不是全无希望。”
一个身体强壮，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外甥女婿，还是有点诱惑到孙怀竹的。
“给你十天时间，将一切安排妥当，我就替你做这回生之术。”孙怀竹松了口，稍微有点气性的人，也不想这么狼狈地活着，更何况是姜晏。
多年之前，是荣安王替他做的决定，如今姜晏自己做了一回主。
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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