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场完美的迷局

北都，墓园。

夜幕之下，草丛间有蟋蟀叽叽叫着，无数墓碑矗立在天地间，地下亡魂化作北风呼啸而过。

程远之倚靠在一处墓碑旁，感受着死亡的气息。

他倚靠的墓碑，是师父童贺。程远之自加入刑侦以来，便跟随在童贺身边，当年的他也如关青山一样，心高气傲，自诩聪明，不可一世，然而在真正办理起案件来，却处处碰壁，幸得师父耐心教诲与指引。

三年前，师父惨遭杀害。

凶手虽已落网，然而师父却只能长眠地下。自师父去世后，每每遇到棘手案件，亦或是想不通的地方，他都会来此。这里能让程远之冷静，能让他找寻到安全感，从而更专注地思考。

有野猫在墓碑间穿梭，偶尔发出凄惨的嚎叫。

程远之对师父诉说着正在调查的案件，借此将案件脉络重新进行梳理。他可以确定，汤雨的死，是凶手对于杀人的探索与尝试。

汪讯对汤雨实施猥亵后独自离开，魏常林（司宇）则在安眠药的作用下陷入了深度睡眠。汤雨孤独无援，又是在地下二层，充满死亡气息的停尸间旁，现场环境极大地刺激了凶手的神经。

这场谋杀是汪讯引汤雨入局的，完全看不见凶手设计的痕迹。

从这点上可以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是临时起意，环境造就了他的杀人欲。通常来说，临时起意的杀人，现场会留下许多线索，可这个凶手虽是临时杀人，却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并且懂得一定的医学常识，以及计算机方面的知识。

近几年，电脑更迭换代迅速崛起，许多年轻人无需接受专业学习，通过自学也能了解很多这方面知识，并运用到实际。这点不难办到，可是异氟烷，以及人体经过冷冻会导致血管收缩，减少出血量这些知识，恐怕非专业生，常人很难知晓。

“师父，是否真的要改变调查方向，排查一下北都大学的医学生？”寂静的夜晚，程远之嗓音低沉，他伸手摸向冰冷的墓碑，倾听着师父的意见。

凶手试图在做一个完美的局，懂药理、医理这个破绽太过于明显了，显然是想扰乱警方，将警方调查方向往医学生那边引。

“咱不能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如此反而会让警方变得越来越被动，离真相也会越来越远。”程远之自顾自地说完，侧身躺在了墓碑前：“师父，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现在还不能说，有些事需要验证。凶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相信我。”

“踏踏实实睡一觉吧，只有休息好了脑袋才更清醒。”恍惚间，师父的话语在程远之耳边回荡，也让他紧绷着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程远之正贪婪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手机便响了起来。电话里孙博语气凝重地说：“程队，刚才关青山跟王柯来过，王柯承认收受了五万块钱，帮忙处理了苗盈盈贴身衣物，以及公寓里的麻袋也是他放的。”

程远之听闻猛地坐起身，一边看着石碑上师父的名字，一边对着电话说：“让李钊去核实打款人信息。”

“王柯自己核实过了，对方叫白大壮，我刚才也打给银行，要来了打款单上的信息，李钊正跟这条线，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电话挂断，程远之起身，对师父鞠了个躬后，转身离开。

五万块钱的出现，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也扰乱了程远之先前的推测。这笔钱不算小数目，在校学生更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拿出，但有一个人却可以……程远之想起了李子义。

父母出车祸死亡后，他与妹妹相依为命，最关键的是车祸发生后，对方是赔了一笔钱的。而这笔钱，一直是由李子义保管，用于他跟妹妹的学费以及日常开销。

程远之让杨子珊核实过，车祸原因是因为当地富家子飙车所导致，事后经过律师协商，仅赔付了四十万。这个金额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少，可代价却是父母双亡的惨剧，而对于富家子，这笔钱仅仅是九牛一毛。

当年李子义所面临的困境，除了同时失去父母的悲痛，还有与妹妹未来生活的现实，不得不做出妥协。不过李子义并不认识苗盈盈，也与王柯无仇无怨，而关于妹妹李悦然的跳楼，很大程度上也是他的原因。

程远之怀疑这个打款人白大壮应只是被凶手推到台前的炮灰，应对案件本身帮助不大。回到学校后，他直接去了教学楼。

此时班级正在上课，程远之与上课老师简单交流后，便叫出了李子义。走廊里，他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男孩：“你并不缺钱，为什么也报名进了侦探社？”

“一时兴起，就是想参与参与。”李子义并不好奇程远之为何要这样问，一脸认真回答：“不过还好参加了，否则我怎么会知道钟晓离跟我妹妹的这层关系。”

“都怪我。”李子义突然情绪有些崩溃，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没想到妹妹会因为这件事崩溃，我只是……只是不想看着她如此堕落下去，却未曾想害死了她。”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活在自责中。”程远之安慰了句，紧接着又意味深长地问：“其实对于学生来说，你算是大款了。我想知道，有没有人跟你借过钱，或惦记你的钱？”

李子义果断摇了摇头：“我父母的事，没人知道。同学更不知道我有那笔钱，我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

“自从你去找过钟晓离后，似乎就不在积极对案件进行调查了，是失去兴趣了么？”程远之继续问。

“我怕惹祸上身，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而且很可能这个人就隐藏在我们中间。我是家里唯一的血脉，不能出事。”李子义表情真切，随后低下头说：“还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来找我了，就告诉你吧。侦探社有个叫沈时的，他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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