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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吕党倒台


“飞鱼号”的船帆在夜风中鼓胀如满月,船头那双鲤灯在漆黑的水面上划出两道破碎的金痕。凌泉紧攥着船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凉的河风裹挟着水汽扑在脸上,却浇不熄心头那团焦灼的火焰。怀中的兽骨地图草图已被汗水浸得微潮,炭笔勾勒的线条有些模糊,但鹰愁涧那刺目的血色箭头和密密麻麻的伏兵标记,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意识深处。

“哥!有船!”趴在船舷的凌云突然低吼,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凌泉猛地抬头。前方河道拐弯处的阴影里,两艘无帆无灯的乌篷船如同蛰伏的水怪,悄然横亘在水道中央,彻底封死了去路!船头隐约可见人影幢幢,兵刃的冷光在月色下一闪而逝。

“是漕帮的‘水鬼’!”船尾掌舵的老船夫声音发颤,“鬼头刀的船!他们…他们怎么知道…”

“冲过去!”凌泉厉喝,眼中血丝密布。时间!时间就是汾州数万军民的性命!

“冲不过!”老船夫绝望地摇头,“河道窄,他们船头装了铁角!撞上去就是粉身碎骨!”

“云儿!”凌泉猛地转向弟弟,“气囊!用气囊!”

凌云瞬间会意,一个箭步扑向船舱角落。那里固定着几个巨大的、用多层油鞣牛皮缝制的密封气囊——这是他们仿照水密舱原理特制的应急浮筒。他抽出腰间匕首,狠狠扎破气囊的固定绳索!

“嗤——!”

刺耳的泄气声骤然响起!巨大的气囊如同脱缰野马般猛地膨胀、翻滚,带着巨大的浮力将“飞鱼号”的船头硬生生向上抬起!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倾覆!

“抓紧!”老船夫嘶声力竭。

就在船头抬起的刹那,气囊的庞大体积和剧烈动作搅动了水流,形成一股混乱的暗涌和巨大的白色水花!“飞鱼号”借着这股混乱的浮力和水流冲势,险之又险地擦着那两艘拦截乌篷船的船身冲了过去!船底甚至刮擦到了对方船舷的铁角,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放箭!放箭!”乌篷船上传来鬼头刀气急败坏的咆哮。

箭矢如飞蝗般射来,钉在“飞鱼号”的船篷和桅杆上,咄咄作响。一枚流矢擦着凌泉的耳廓飞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趴下!”凌云一把将凌泉按倒在甲板上。

“飞鱼号”如同受伤的箭鱼,在混乱的箭雨和水流中疯狂加速,将追兵的怒吼和箭矢甩在身后。但凌泉的心并未放下,反而沉得更深——拦截在此,说明对方早有准备!沧州…沧州还能顺利抵达吗?

一日一夜的亡命奔逃。当“飞鱼号”终于看到沧州城那熟悉的、布满水渍的灰色城墙轮廓时,已是第三日黄昏。残阳如血,将运河染成一片凄厉的赤红。

“靠岸!快靠岸!”凌云声音嘶哑。

然而,码头的景象却让三人如坠冰窟!平日繁忙的沧州水门此刻竟被重兵把守!数十名披甲执锐的兵士封锁了所有泊位,刀枪林立,戒备森严。城头上,一面陌生的、绣着狰狞狻猊的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不是耶律南仙所说的那位辽国旧部!而是吕夷简的心腹,新任沧州防御使,王黼!

“糟了!”老船夫面如死灰,“王黼是吕相的人!码头封了!信送不进去了!”

最后的希望仿佛被一刀斩断!凌泉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七日之期已过大半!汾州…鹰愁涧…伏兵…

“哥!你看!”凌云突然死死抓住凌泉的手臂,指向沧州城西侧。

城西数里外,一座孤零零的烽燧矗立在暮色苍茫的山岗之上。那是沧州西烽,也是通往雁门关方向最近的烽燧!烽燧顶端,似乎有微弱的火光在闪动!

“烽燧!还有烽燧!”凌泉的心脏狂跳起来!边境烽燧传讯虽被吕党控制了大部,但并非全部!尤其是这种孤悬在外的辅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老丈!靠不了岸,放我们下水!我们游过去!”凌泉当机立断。

“不行!水下有铁蒺藜!还有暗桩!”老船夫连连摇头。

“有办法!”白芷突然开口。她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几个牛皮水囊和几包药粉。“磺胺粉遇水剧烈发烟!把药粉灌进水囊,扎紧!下水后割破水囊,制造烟雾掩护!”

三人再无犹豫。将最后几包磺胺粉塞进牛皮水囊,扎紧口子绑在身上。在“飞鱼号”借着暮色掩护,冒险靠近一处芦苇荡的浅滩时,三人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全身。凌泉割破水囊,浓白的烟雾如同墨汁入水般迅速弥漫开来,将周围水域搅得一片混沌。三人借着烟雾掩护,如同水鬼般潜向岸边。水下果然密布尖锐的铁蒺藜和削尖的木桩,险象环生。凌云小腿被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水域,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终于摸到岸边芦苇丛。三人精疲力竭地爬上岸,浑身湿透,沾满泥污。凌云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白芷迅速撕下衣襟给他包扎。

“走!”凌泉喘息未定,目光死死锁住西烽燧的方向。

山路崎岖,夜色如墨。三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地向山岗攀爬。身后沧州城的方向,隐约传来追兵的呼喝和犬吠声。时间,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三人浑身泥泞、伤痕累累地扑倒在烽燧紧闭的木门前。

“开门!紧急军情!开门啊!”凌云用尽最后力气捶打着厚重的木门。

门内一片死寂。

“里面的兄弟!汾州危在旦夕!西夏铁鹞子已在鹰愁涧设伏!军报被吕党扣押!求你们点燃烽火!传讯雁门关!”凌泉嘶声力竭地喊,声音因绝望而扭曲。

依旧无人应答。

“妈的!”凌云眼中充血,抽出匕首就要去撬门。

“等等!”白芷突然拉住他。她走到烽燧背光的一面石壁下,蹲下身,仔细摸索着。石壁上布满了青苔和风化的痕迹。她的手指在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停住,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从烽燧内部传来!紧接着,烽燧顶端那扇一直紧闭的望窗,竟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张年轻却布满风霜和警惕的脸出现在缝隙后。

“你们是谁?!”声音沙哑而紧张。

“救汾州的人!”凌泉高举那份被水浸透、边缘已经破损的兽骨地图草图,“军情在此!吕党封锁消息,烽燧传讯中断!西烽的兄弟!点燃烽火!只有你能救汾州了!”

那张年轻的脸在缝隙后剧烈地变幻着神色,惊疑、恐惧、挣扎…最终,一丝决绝的光芒在他眼中亮起。他猛地缩回头。

片刻死寂后——

“轰!”

一道粗壮的火龙猛地从烽燧顶端的烟道冲天而起!赤红的火焰撕裂了黎明前的黑暗,将半个山岗映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三道烽火!代表最紧急的敌袭军情!赤红的火焰在晨风中狂舞,如同泣血的号角,向着雁门关的方向接力传递!

“成了!”凌云瘫倒在地,泪水混着泥污滚落。

凌泉仰望着那三道刺破苍穹的烽火,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他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在地。

就在这时,山道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辽国装束的骑兵旋风般冲上山岗,为首者正是耶律南仙!她发髻散乱,铠甲上沾满尘土和暗红的血渍,显然也经历了惨烈的厮杀。

她勒住战马,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三人,最终落在烽燧顶端那三道熊熊燃烧的烽火上。她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后怕、如释重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烽火…点起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泉疲惫地点点头,将怀中那份几乎烂掉的草图递给她:“鹰愁涧…伏兵…日期…”

耶律南仙接过草图,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猛地抬头望向汾州方向,眼中充满了惊骇和后怕。

“我的人…在沧州城外…截住了王黼派往雁门关的假军报…”她声音干涩,“上面说…汾州无恙…是辽军异动…让狄青按兵不动…固守雁门…”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凌泉的目光复杂难明,“若非你们…若非这烽火…狄青不会出兵…汾州…此刻已是人间地狱!”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吕夷简…他许诺李元昊,破汾州后,割让云中三镇给西夏…作为交换…西夏助他清洗朝中异己,掌控边军…而我大辽…”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不过是他们交易中…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他给李元昊的密信里…甚至写明…待宋夏联军破汾州后…可‘顺势’袭扰我大辽西京道…”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所有伪装。凌泉沉默着,胸中翻腾着愤怒与悲哀。这就是权谋,肮脏而血腥。

耶律南仙看着眼前这三个为了传递一份情报而几乎拼上性命、满身泥泞伤痕的宋人,又想起自己那些为拦截假军报而血洒沧州城外的忠勇部下。她猛地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物件,狠狠抛向凌泉。

凌泉下意识接住。入手冰凉沉重,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令牌造型古朴,正面浮雕着一只狰狞的狼头,獠牙毕露,眼神凶戾;背面则刻着几个扭曲的契丹文字和一个复杂的符文。

“狼头令!”耶律南仙的声音斩钉截铁,“见此令,如见我!大辽南院枢密使亲临!凌泉,此令予你!日后若有所需…或…或辽境之内,遇我旧部…出示此令,可获助力!”她深深看了凌泉一眼,那目光中有决绝,有托付,还有一丝…萌芽的信任。“此战…我欠你一条命!欠汾州数万军民一条生路!吕夷简…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说罢,她不再多言,猛地一勒缰绳,战马长嘶,带着残存的辽国骑兵,如同旋风般冲下山岗,消失在渐亮的晨光之中。

凌泉握着那块犹带体温和血腥气的狼头令,青铜的冷硬质感硌着掌心。令牌上狼头的眼睛在晨光中泛着幽冷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跨越国界的、由血与火铸就的承诺。

十日后,汴京。

紫宸殿内气氛压抑如铅。仁宗面色铁青,将一份八百里加急军报狠狠摔在御案上!

“好!好一个吕夷简!好一个‘汾州无恙’!”仁宗的声音因震怒而发抖,“狄青将军急报!西夏大将野利遇乞率五万铁鹞子,埋伏于汾州鹰愁涧!幸得沧州西烽燧示警,狄青星夜驰援,于鹰愁涧外三十里截住敌军!血战两昼夜!斩首万余!俘敌数千!汾州…保住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阶下脸色惨白、强作镇定的吕夷简:“吕相!你给朕解释解释!这被沧州防御使王黼扣押、谎报‘无事’的军情!这险些葬送我大宋西陲门户、数万军民的弥天大谎!还有…”仁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威,“你与西夏李元昊…割让云中三镇的密约!是真是假?!”

满朝文武哗然!无数道震惊、愤怒、鄙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瞬间将吕夷简钉死在原地!

吕夷简浑身剧震,紫袍下的身躯微微摇晃。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困兽般的疯狂,嘶声道:“陛下!老臣冤枉!此乃…此乃辽国妖女耶律南仙与凌泉勾结!构陷老臣!那烽燧…那烽燧传讯定有蹊跷!沧州…”

“够了!”范仲淹须发戟张,一步踏出,手中高举一份染血的文书,“此乃王黼画押供状!还有截获的,你亲笔所书、盖有私印的密信副本!吕夷简!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吕夷简死死盯着那份供状和密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同被抽干了魂魄的泥塑木雕。他踉跄一步,宽大的紫袍袖口无力地垂下,露出袖中紧握的、指节捏得发白的手。那手背上,一根根青筋如同垂死挣扎的蚯蚓般暴凸出来。

他猛地抬眼,怨毒的目光越过满朝朱紫,死死钉在站在大殿角落、一身布衣却背脊挺直的凌泉身上。那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要将凌泉生吞活剥。

凌泉平静地迎上那目光,眼神澄澈,无悲无喜。他怀中,那块冰冷的狼头令紧贴着心口,仿佛一枚刚刚淬火成型的徽章。

散朝时,夕阳的余晖将宫门的琉璃瓦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吕夷简被御前侍卫“请”离大殿,背影佝偻,步履蹒跚,那身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紫袍,此刻却如同沉重的裹尸布,拖曳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范仲淹走到凌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星火燎原…凌泉,你点燃的,不止是烽燧。”

凌泉望向宫门外辽阔的天空,那里,最后一道烽烟的痕迹早已消散无踪。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他握紧了袖中的狼头令,青铜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种沉甸甸的真实感。前路依然荆棘密布,但至少,在这条孤寂而凶险的路上,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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