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生灵涂炭
原本雷府为了脱罪交付的粮食，养整个响水镇和周围十里八乡一个月都是没问题的。
照着周大人的计划，水患退去后三个月就能恢复生产。
只不过救济粮这一块就省着点分给老百姓们。
然而，水患却同时在九个大洲都出现了。
其中最严重的就数江州。
故而周大人不得已，让曹县交出了一半的粮食，转眼间见了底。
现在朝廷又要打仗，救济粮没派下来，送过来的全是现银……
可粮商哭穷，粮价价上涨，他们做官的也不好在敏感时期以势压人。
否则那伙粮商团结起来，受苦的还得是老百姓！
“现在用江州的救济银子去买粮，只够维持半个月，更别说后续的防疫……我实在是想不出法子了，所以不得已，找二位来，是问问有没有良策。”
除了曹县，其他县令都在一旁打量这两个年轻人。
少女看上去体型庞大，面目还算周正，一身布衣并无长处。
男子戴着白瓷面具，体型纤长，一副贵公子打扮，完全不熟京中的世家子弟。
但周大人这般小心地请人来，想必是那男子有过人之处，女子只是随从。
可周大人话过，开口的却是坐在下首的布衣女子，那男子反而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所有人认定了，男子的背景不小，而少女是男子的传声筒。
“为何朝廷不派粮？”
“咱们大盛的粮仓不能空，正值战时，粮食得留给将士们。”
周大人叹口气，呷口半凉的茶。
他也希望京中能派粮来，可就算拿了粮食出来，也不能完全解决所有问题，更别说现在四周蛮夷动乱，都想啃一口大盛这富庶之地。
“那为何偏要打战？”
“不打，国不将国。”
周大人正想着，听沈七月问到，顺口就回了，可沈七月却嗤笑一声：“打，却让生灵涂炭！”
这话他人听来以为是说的打仗生灵涂炭，好几个县令坐不住想要斥责，她一小小女子，竟然妄议国事。
可周大人按住了躁动的县令们。
深思片刻，最后还是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上位者，不会在意。”
换言之，九州水患会死多少人，只有在座的人会考虑。
往上去，他们有衣穿有饭吃，有朝政之事要谈。
与地方官员，已经不是一路人。
周大人如此无奈，沈七月环视四周，那些听见这话的县令们，瞬间也颓了几分。
原先想要斥责的人，一句话憋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是呢，若是朝堂动荡，谁会管下面的这些人死活。
他们不过是朝廷用来治下的炮灰。
圣上病重，宫中各宫耍弄心机夺嫡，周边的蛮夷也听说圣上不行了想来分一杯羹。
老天似乎也不想大盛能安稳，现在九州水患谁有敢说不是灭国的天灾？
只不过在其位，不敢去琢磨。
否则家国不在，他们这些人还不就是任人打杀，手无缚鸡的文弱。
“周大人，茶凉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叶薄暮陡然开口让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只见他搁上茶盖。
收了折扇，一副要走的模样。
“七月，这些大事是大人们需要操心的，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哪来的办法？回吧。”
沈七月看着他，总觉得这个舅舅在担心什么。
可她的目的还未达到，“且慢，周大人可否给叶东家重沏一碗热茶？”
好生问着，周大人当然愿意，若是沈七月跟叶薄暮就这么走了，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水患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各州也找不到源头。
田地房屋全都淹了，时间一长，可就不是一两年能恢复的。
而且听沈七月的话，似乎她真有办法！
周大人暗淡的眼神骤亮，干净遣了当差的去沏茶，用的是他最舍不得的春芽尖。
不用叶薄暮说，沈七月都知道面具下的脸皱起来了。
她拍拍叶薄暮的胳膊，所有人这才恍然，那富贵男人分明是听布衣少女的。
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她说什么，那富贵男子要听她的，周大人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沏茶时，周大人这才郑重介绍起沈七月。
“各位，这位就是咱们响水镇大善人沈员外的独女。那位是登丰楼的叶东家。”
“原来是沈员外的独女，久仰久仰，叶东家？倒是没听过，只知响水镇的登丰楼一日千金，菜品丰富，且令人流连。”
一伙人莫名的恭维，沈七月没戴面具，脸上绷不住，一个一个假笑回过去。
叶薄暮却端坐在原位，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这些人安静了，茶叶沏好了。
他才抢在沈七月前头开口。
“就算是沈员外，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救江州，你们莫要欺负沈东家不懂事。我登丰楼是一个铜板都不会出的。”
瞬间整个厅内鸦雀无声。
感情这两人不是被周大人请过来做慈善的，听他口气，似乎还对周大人找上沈七月和他十分不爽？
无稽小民，尔敢放肆。
然而曹县讨好一句：“探花郎莫气，咱们大人不是说了么？是找二位来商量决策的，就先听听沈东家的意思吧？”
原本也没打算让沈家再掏家底，但沈七月明显有话说，曹县这才张了口。
叶薄暮冷哼一声，转头盯着沈七月，面具下那双眼里是深深的埋怨。
沈七月浅浅一笑，转头问周大人：“成立江州商会之事，大人可有决断？”
不提水患，沈七月这话让周大人摸不着头脑。
之前她有建议成立江州商会，周大人见她是个女子，虽然也有考量，却没太放在心上。
再被重提，周大人心生惭愧，摇摇头：“如今事态，此时使得延后再议。”
延后？
沈七月冷笑一声。
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呢！
“若是今日商会之事没有结果，那我的法子便一点用都没有。”
这么一听，周大人倒是有些迷茫，看向下首那些因为听见“九州商会”而躁动的县令们。
“几位可有异议？”
“周大人，成立商会在咱们江州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大盛最大的商会是顾家的，而且是民间商会，与咱们朝廷无关，若是牵扯整个九州，怕是很难！”
几人不约而同等沈七月的回答：“今日若各位大人给我一个结果，公文齐全，我可以每月出千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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