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妈是心疼你
张小军闻言，瞪大了眼，像是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的确，在这个年代，这种话是大不敬的，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对不起列祖列宗的。
“妈，你就算不为老张家考虑，我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张小军大喊道。
“你也配，现在林晚才是我的女儿！别跟我沾亲带故的，我没有你这种废物儿子！”
越说，手上擀面杖的力气就越大。
张小军实在受不了了，不仅是落在身上的疼痛还有李秀英的话，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整个人瞪大了眼。
怎么会有人这么想？怎么会有这种说法？
明明他才是有李秀英血脉的人，她林晚不过是一个嫁过来的媳妇，是外人！
但是现在，自己怎么反而变成了外人？
“荒唐！妈，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抓不住，你把她当女儿，我看她一个女人以后能不能给你养老！”张小军大吼道，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离开了。
李秀英冷哼一声，双手叉腰骂道。
“与其担心我养老的事，不如担心你会不会死的比我早！”
这话可谓恶毒至极，周博文一大早刚过来就听见这句，惊讶的睁大了眼。
“李大娘，这是做什么？怎么怨气这么重？”他问道。
李秀英一看见他，态度立刻好了几分，愤怒转化成了幽怨。
“还不是我那混账儿子。”她嘟囔说道。
周博文对此倒也有所未闻，冲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
“子不孝，可悲。”
周博文转动目光，看向李秀英身后的牛棚，却怔了一下。
因为，牛棚的门是半开的，里面出现了林晚向外看的半张脸。
目光相撞的一瞬间，林晚立刻离开门口，消失在了屋内。
“李大娘。”周博文启唇，小声说道。
“屋里林晚在听。”
李秀英一愣，立马扭头，但眼前却只有空荡荡的门口。
“小周，你先去里面坐会，我等会给你弄早饭。”李秀英说着，将手里的擀面杖塞给周博文，随后进了牛棚。
牛棚里，林晚坐在床上，低着头，头发遮住了部分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咋了？”李秀英坐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
林晚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声音闷闷的说道。
“妈，你刚才跟张小军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秀英点头，等待着她的下文。
林晚手指攥紧了衣角，咬牙犹豫后才问道。
“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甚至说把我当做女儿。”
“还有前几天，你跟周知青说的话，你说你要带我离开村子。”
“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林晚看着她，又问了一遍，神情有些痛苦和纠结。
李秀英微微一愣。
为什么呢？上辈子她也曾对林晚的苦难视而不见，可惜最后，这冷眼旁观的下场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因为林晚那时对她展现出的善意，她不怪罪自己曾经的不作为，依旧对她伸出援手。
也是因为这件事，李秀英才下定决心，要带林晚离开这个地方，要让她逃离这个地狱。
但这些对于这辈子的林晚来说，她是不知道的。
她只能看到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婆婆突然性情大变，为她撑腰，带她离婚，离开那个家。
两个人的生活自然在步步变好，但林晚却很害怕。
她怕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转瞬即逝，就像一场易碎的梦。
就像张小军说的，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李秀英凭什么对她这么好，什么事情都想着她。
是因为自己对她有价值吗？那以后没有价值了她是不是会抛弃自己？
林晚担忧，害怕，在每个夜晚不安。
看着她的眼神，李秀英只觉得心疼。
因为没被爱过，所以不安每一份爱，这孩子未免太苦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怜爱的将林晚抱在自己怀里揉了揉她的发顶。
“傻孩子，妈是可怜你，心疼你。”
“妈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的，你不知道比张小军好了多少倍，只有你是真心对妈好，照顾妈的。”
“张小军他只会伸手朝我要钱，甚至发火连我都骂，你却是真的把我当妈的。”
“妈是年纪大了，但不是糊涂，谁对妈好，妈是知道的。”
不，其实上辈子也是有糊涂过的，不过好在这次她不会重蹈覆辙。
“而且，妈以后也是真的想你能给我养老，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孩子。”
林晚愣住了，随后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妈……”
“好孩子，别哭了，咱们日子好起来了，你该高兴。”李秀英安慰道。
林晚情绪激动，眼泪收都收不住，哭了一会之后才擦干净眼泪，去忙活蒸馒头的事了。
李秀英露出一个笑容，这才想起来没看见周博文。
她两步冲出门，便看见周博文还站在原地，手里塞着自己给他的擀面杖。
“你还站这干啥呢？我不是说了让你进屋坐会吗？”李秀英道，拽着他往屋里走。
周博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我是觉得，你们谈话的时候不适合我在场。”
这小子倒是知道给她们让出空间，李秀英哭笑不得。
“好了，我今天没事做，正好想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你们的，结果一来就遇到这么热闹的事。”他瞥向林晚通红的眼眶说道。
林晚撇嘴，将早饭端在桌子上。
吃完早饭，他作势就要给两个人帮忙蒸馒头。
“你会吗？”林晚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周博文羞愧一笑：“其实不太会，但可以试试。”
“行了行了，那你就别来，别给我们添麻烦，你去检查一下我跟林晚的作业，就在桌子上面。”李秀英挥手道。
“哦。”周博文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句，似是满腔激情被迎头浇了盆冷水。
他拿起桌上的本子翻了翻。
李秀英和林晚两个人现在还在学最基础的识字，周博文昨天给她们留的作业就是把新学的字练习一下。
只见两个本子上的字都是歪歪扭扭，只能依稀辨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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