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法停下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却无法抚平心中万分之一痛楚。

两人冲到巨大的泄水阀前，秦初雪毫不犹豫，锋利的猫爪弹出，“嗤啦”一声切开锈蚀的锁链，用力拉开沉重的铁盖。

一股浓烈的霉味和污水气息扑面而来。下面是一个漆黑、深邃、直径约一米的圆形管道。

“下去！”  秦初雪将失魂落魄的凌米先推了下去，自己紧随其后跳入，反手将沉重的铁盖拉回原位，只留下一条缝隙。

几乎在盖子合拢的瞬间，仓库大门被粗暴地撞开！刺目的探照灯光柱扫来，军靴踏地的密集脚步声、猎犬的狂吠、以及魔族令人牙酸的嘶吼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报告！发现目标遗留痕迹！气息未散！”

“有打斗痕迹！发现...一具兽人尸体？！”

“地下！注意排水系统！他们可能从地下跑了！追！”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入口缝隙透入的微弱光线和下方隐约的水流声。

污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秦初雪没有丝毫停顿，她冰蓝的异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仿佛能看穿一切障碍。

她如同最灵巧的猫，轻盈而迅捷地在湿滑、狭窄、布满障碍的管道中穿行，对阴影的亲和力让她总能提前避开坍塌或岔路死角。

“跟紧我！别掉队！”  她低声喝道，声音在管道中回荡。

凌米跟在后面，身体的本能让他勉强跟上秦初雪的速度，但他的意识仿佛还停留在陈伯倒下的那一刻。

愤怒、悲伤、冰冷的杀意在他胸中翻腾。

他下意识地调动着体内那股因愤怒而躁动的力量，【白虎贪婪】的本能似乎在黑暗中蠢蠢欲动，想要吞噬周围一切可供利用的能量来填补内心的空洞与痛苦，但他强行压制着。

现在不能失控！

头顶上方，沉闷的脚步声、挖掘声、探测器的嗡鸣声以及魔族的嘶吼声从未停止，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们仍在绝境之中。

每一次探测器的红光扫过他们头顶的管壁，都让两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秦初雪始终冲在最前面，承担着探路和预警的最大风险，她清冷的侧脸在黑暗中绷紧，猫耳警惕地转动着，捕捉着最细微的声响。

她不再言语，她明白陈伯的死绝对对凌米影响很大，这个时候她必须冷静下来，带着他逃脱危险！

凌米沉默地跟在后面，冰冷的污水浸透了他的裤腿，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

他紧握着手中那块温润却又无比沉重的兽纹玉佩，感受着其上残留的、属于母亲的微弱气息。

陈伯最后希冀的眼神和那句“活下去！”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金色的瞳孔深处，最后一丝迷茫和脆弱彻底消失，只剩下如同极地寒冰般的坚定与燃烧的复仇烈焰。

或许，前面十八年的他只是为了抓住重生的机会，在这个不一样的世界里活出新的模样。

可现在，他的人生目标已经改变了！

前面十八年所向往的平静生活，到此刻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仅仅几天，他就从一个为了挣学费而拼搏的普通外卖小哥变成了一个拥有上古神兽白虎血脉的半人半兽。

通缉、追杀、至亲惨死、未知的生父生母......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

不能停下来！

......

排水管网的出口隐藏在城郊一条浑浊的河流堤岸下。

当凌米和秦初雪掀开最后一道锈蚀的铁栅栏，挣扎着爬上岸时，黎明的微光正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乌云，却丝毫无法带来暖意。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混合着管道的污秽和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凌米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污水，金色的异瞳在苍白瘦削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里面是沉淀下去的悲痛和燃烧不息的冰冷火焰。

秦初雪的情况稍好，但猫耳警惕地竖起，不断甩动着湿漉漉的长发，冰蓝的瞳孔扫视着周围荒芜的河滩，如同受惊却又强作镇定的夜行动物。

没有时间休息。陈伯用生命换来的情报如同警钟在他们脑中轰鸣。

追兵随时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

“走这边。”秦初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依旧冷静。她指向北方那片连绵起伏、在灰暗天光下显得阴森压抑的山脉轮廓——那就是他们的目标，大兴安岭的余脉，也是“幽暗林径”的起点。

所谓的“幽暗林径”，根本算不上路，那是兽族先民在漫长岁月中依靠本能踏出的、几乎被密林彻底吞噬的痕迹。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如同怪蟒般缠绕垂落，厚厚的腐叶层下隐藏着湿滑的苔石和不知深浅的泥沼。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的甜腻气息和某种...被魔气侵染后的淡淡硫磺味，令人头晕目眩。

刚一踏入林径，压抑感和危机感便扑面而来。

“小心！”秦初雪猛地拉住正要踩上一片看似结实落叶的凌米。

她用爪子轻轻拨开落叶，下面赫然是一个布满尖刺的深坑，坑底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凌米心中一凛，收敛心神，将陈伯逝去的痛苦和对白厉的仇恨暂时压入心底，全力调动起精英级兽人的感官。

他的听觉能捕捉到远处毒虫爬过树叶的簌簌声，嗅觉能分辨出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魔气轨迹和隐藏凶兽的腥臊。

他脚旁一丛看似枯死的、缠绕着古树的墨绿色藤蔓猛地活了过來！

它们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带着尖锐破空声，直抽向他的小腿和腰腹。

那些藤蔓上密布着乌黑发亮的尖刺，刺尖隐约可见诡异的幽蓝色泽，显然是剧毒无比。

“小心！”秦初雪的警告几乎与袭击同时响起。她一直高度警惕的冰蓝异瞳捕捉到了那细微的能量波动。

她猛地一扯凌米的手臂，巨大的力量将他硬生生拽离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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