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轩，你二姨救过你的命

陆轩的指尖在手机壳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叩叩”声。

二姨家……祝思远……

他脑海中浮现出二姨刀子嘴豆腐心的脸。

上一世，他家落魄时，这位二姨可没少明里暗里地指指点点，说什么他妈眼光不行，嫁错了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连带着他们这些亲戚都脸上无光。

但是背地里没少帮衬自己家，逢年过节了总是以买多了为理由带一些东西给自己家

二姨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嫌弃，实际上心里最担心了。

要是别的亲戚他肯定不帮，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他陆轩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

但是二姨家的事他一定要帮，况且

他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稳重：“妈，这事儿……正常来说咱们恐怕管不了。”

“我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在燕京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人脉？教育系统里的事情，我上哪儿打听去？”

“咱们家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拿什么跟人家斗？”

他顿了顿，声音里不带什么波澜：“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事背后要是真有人操作，咱们这种家庭，摊上了，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

“认命吗”电话那头的陆轩妈捂着嘴带着浓浓的哭腔。

“轩轩你说你表弟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他苦读了十几年，就指望着和你一样，考个好大学能出息，现在一切都毁了。”

“你二姨……你二姨都快急疯了！今天早上她来找我，眼睛肿得跟烂桃子似的，话都说不囫囵，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陆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母亲就是心软的，而且这事还是二姨家的事，看来二这次是真的把她给急坏了。

“妈，您先别激动，”他试图让母亲冷静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种事很复杂，我……”

陆轩沉默着，听着母亲在那边压抑的抽泣声。

他能想象到母亲此刻左右为难又心急如焚的样子。

“妈，这事儿交给我吧”他叹了口气，声音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些，“您也知道，这种事情，水深得很。你还是别掺和了……”

“你能行吗小轩，这事儿不能逞强啊”

“小轩，我心疼你表弟，但是我更心疼你啊，你别逞能啊。”

陆轩妈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带着一种深切的无力感，话锋却猛地一转。

“小轩，你……你可能忘了，你四岁那年，发高烧，烧得人都说胡话了，肺炎，医生说再晚点送医院，你这条小命都悬了！”

“那时候家里哪有钱啊？你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是我……是我哭着给你二姨打的电话。”

“她二话没说，大半夜的，东家凑西家借，硬是把救命钱凑齐了，连夜坐车给你送到了医院！”

“没有你二姨当年拉拔那一把，你……你可能早就没影儿了！这份恩情，妈这辈子都记在心里，小轩你做的很对！”

“妈妈支持你，但是你要量力而行，咱们帮不了就不帮，不能硬着头皮上啊。”

陆轩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僵，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四岁……高烧……肺炎……二姨借钱……

一些尘封的、模糊的片段像是被狂风吹散了迷雾，突兀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似乎能感觉到当年高烧时的晕眩，以及一双温暖的手焦急地抚摸着他的额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二姨家的印象，只有那些琐碎的抱怨和偶尔的帮衬，却万万没想到，还深藏着这样一段足以改变他一生的过往。

他陆轩，向来自诩睚眦必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掘地三尺也要奉还。

可同样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也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准则。

如果母亲说的是真的，那这份恩情，早已超越了“滴水”的范畴，那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

一时间，二姨那些年偶尔的尖酸刻薄，那些刀子嘴豆腐心的数落，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或许，那只是一个为生活所累的中年妇女习惯性的抱怨，又或者，是她关心亲人时一种别扭而笨拙的表达方式？

陆轩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妈，”他的声音平静了不少，但细听之下，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和暖意，“您放心吧，这事儿我会量力而行的，我又不傻。”

电话那头的抽泣声明显小了下去：“轩轩，你……”

“这事儿……你放心吧。”

陆轩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语气果决了许多。

“您让二姨把祝思远的准考证号、身份证号，还有他报考的学校和专业，都详细地发给我。”

“我……我想想办法，试试看吧。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我不一定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毕竟这种事，牵扯太多。”

“哎！哎！好！好！”陆轩妈那边立刻破涕为笑，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激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再唠叨一句，这事儿要是不能办就拉倒，咱们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的。”

听着母亲那边反复嘱托，以及担忧声音，陆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这老太太，情绪转换比翻书还快。

刚才哭天抹泪呢，现在又担心自己了。

“行了行了，妈，您不用太担心我，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顿了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半开玩笑地说道，“您要是再这么哭哭啼啼的，回头二姨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当儿子的把您怎么着了呢。她那火爆脾气，指不定真要冲到燕京来挠花我的脸。”

“你个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打趣你妈！”

陆轩妈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先前那股压抑的愁云惨雾也消散了大半，语气轻松了不少。

“行了，我不跟你贫了，我赶紧去办正事。轩轩，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妈知道，这事儿肯定会让你费不少心思。”

“妈，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陆轩嘻嘻一笑，“等我消息吧，我会尽力的。”

挂断了电话，陆轩将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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