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调侃

入见萱的细高跟碾过满地玻璃渣，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俯身拾起那个印着矢车菊纹样的白瓷杯，指尖抚过杯沿参差的裂痕，一滴水珠悄然滑落。

"杯具全毁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惋惜，"店长会心疼的。"

董香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鹤熙千羽的外套，布料上还残留着体温和淡淡的血腥味。

她注意到入见萱的目光扫过自己红肿的眼睛，却体贴地没有多问。

"砰——"

厨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古间圆儿夸张的哀嚎："我的咖啡豆全撒了！"

这个拙劣的插科打诨让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董香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迅速抿成一条直线。

她抬眼时，恰好捕捉到入见萱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小董香~"入见萱突然凑近，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第一次被男生抱的感觉如何？"

她指尖卷着鬓角的发丝，"千羽君的怀抱，是不是比想象中温暖？"

"什……什么？"董香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住了。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瞬间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她手忙脚乱地裹紧外套，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所有证据。

"我……我去帮忙收拾……"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声音却透露出几分慌乱。

入见萱轻笑一声，不再逗她："先把你自己收拾好吧。"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董香凌乱的刘海和哭花的脸颊，"洗手间的镜子没碎。"

……

当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掌心时，董香终于看清了镜中的自己：红肿的双眼，略显苍白的脸色上还残留着泪痕，以及……身上这件带着松木香的外套。

她鬼使神差地低头，鼻尖轻蹭过衣领，那股混合着铁锈味的清冽气息让人莫名安心。

门外，古间圆儿刻意提高的嗓门传来："千羽，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那家伙打跑了，你古间哥可是为你捏了一把汗呢。"

"他太吵了。"鹤熙千羽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董香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无奈。

水流声戛然而止。董香望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挺直脊背，用手指梳理好凌乱的短发。当她推开门时，那个熟悉的雾岛董香又回来了——如果忽略身上那件明显不属于她的外套的话。

……

初步清理结束后，入见萱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两人推向楼梯："上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

二楼走廊的灯光昏黄温暖，董香站在自己房门前，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辉。

她深吸一口气，动作有些僵硬地脱下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外套。

“这个，”她的声音比平时轻软几分，双手捧着叠得不算特别整齐的外套，递向斜倚在对墙的鹤熙千羽，“……还你。”

她的目光落在外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边缘，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失控时的泪痕。

鹤熙千羽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停留了一瞬，伸手接过。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董香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藏到身后。

“嗯。”他应了一声，随意地将外套搭在臂弯。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董香的手指在身后绞紧，指尖残留着他触碰的微凉感。

“那个……”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晚安。”  她快速说完，转身就要去拧门把手。

“董香。”鹤熙千羽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比平时更加柔和。

她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回头，但身体明显顿住了：“嗯？”

鹤熙千羽看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月光勾勒出她肩颈的线条。他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开口：“……睡个好觉。”

董香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她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线似乎放松了些许。

片刻后，一个极轻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柔软：

“你也是……晚安。”

房门被轻轻关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鹤熙千羽站在原地，臂弯里搭着那件带着她体温和气息的外套。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月光安静地流淌。

他听着隔壁房间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床铺的轻响，最终归于平静。

【……啧啧啧……】屠杀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真是……温柔……】

鹤熙千羽没有回应，但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点。

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只是靠在墙上，感受着外套上残留的温度，听着隔壁彻底安静下来，确认她已安顿好，才转身离开。

【……心情不错？……】屠杀那慵懒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

"嗯。"他没有否认。

【……我就知道……你喜欢那女孩……】屠杀的声音有些得意，【……还不肯承认……】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半天没动静，”鹤熙千羽闻言翻了个白眼，试图转移话题，“我还以为你撑死了。”

【……严格来说……我使用的是……你的消化系统……】屠杀慢条斯理地纠正道，【……要撑死……也是你先……】

鹤熙千羽罕见地没有反驳。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确实已经跨过了那条线，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那你为什么突然沉默那么久？”他追问。

【……察言观色……】屠杀的声音带着点得意，【……跟着你……我学会了不少……人类的事……】

【……所以……你承认了？……】

“行行行，你说得对。”鹤熙千羽将自己摔进床铺，声音闷在枕头里，“现在能请你别整天惦记着她了吗？”

【……我需要羽赫……进化……】屠杀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某种渴望。

“会有的，”鹤熙千羽语气笃定，“奎库利亚里……多的是。”

思维沉入黑暗前，他听到了屠杀的低语：

【……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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