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敬而远之
第七十五章 敬而远之
净室中,在府里两个侍女的伺候下,陆羡蝉浸入了热汤里,揣摩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先是闻晏,烛山被毁,他作为匪首,反而不顾风险地要娶她,究竟为何?
再是谢翎,他记忆恢复地怎么这么突然?她就该问问苏令仪,找一副吃了能让人一辈子恢复不了记忆的药,也省得如今落到被软禁的地步……
可他真要带自己回长安么?
难道是记恨着她隐瞒身份,令他做了屈居人下的奴仆?还是记恨她数次饮他之血?还是赌棋骗光他钱……
水雾弥漫,熏得陆羡蝉思绪混乱,她越想越绝望,索性抱膝往水里一缩——
谢翎还真有理由将他带回去狠狠折磨。
待沐浴之后,陆羡蝉披上外袍,两个侍女捧着托盘在等她。
托盘里是干净的衣物和一些钗环。
陆羡蝉刚想说不要她们伺候,却听其中一个笑着说:“女郎好福气,昨儿知府送了好几个侍妾来这边,公子也就见了您一个人。”
这边竟然都是妾侍住的地方。陆羡蝉又气又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那侍女十分羞涩:“我虽生得花容月貌,可惜那位公子不喜欢我这样的。”
“……”
陆羡蝉无力地让她们下去,歪身倒在榻上,心中说不出是郁闷,还是别的什么。
书房外,檐下灯笼摇曳不休。
朔风一直拧着眉思考着什么,隐约听到背后人问:“……怎么样了?”
他下意识答道:“陆娘子吃了三大碗饭,现在已经睡下了。”
流火无语:“我是问你公子翻看卷宗,翻得怎么样了?你扯陆娘子做什么?你自从被公子撵出书房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朔风的确心事重重。
先前他去素怀堂救公子,路上撞见个人怀里抱着个女郎,但因着他急着赶路,并未细看,只是那精致秀丽的五官,怎么想都眼熟。
直到刚刚公子与陆娘子在书房对话,他不敢做声但也窥得全貌,这才隐隐觉得:那人似乎就是陆娘子。
只是见公子这毫不留情的模样,朔风也不知道此事跟陆羡蝉有没有关系,一时不敢去触公子霉头。
回过神,朔风仰天长叹:“难啊!”
“难什么?”流火翻个白眼:“若非你白痴,公子何须把江淮十年前的卷宗又借出来翻阅?”
朔风只看着他摇头:“你不懂。”
“公子应该看到陆家结党案了,当年陆家家主与西南乱党勾连,但陆棠渊却在抄家前夜,突发癔症,跳水溺亡。”
“但抄家时发现,陆家不少财产都不翼而飞,堪称当时一大谜团。此案错综复杂,必定需要不少时间梳理,你才是不懂。”
流火忍不住嘲讽,朔风懒得鸡同鸭讲:“行行行,你最懂!我问你,公子是不是该换药了?”
“还用你提醒?公子明明左边琵琶骨都穿了,还硬是要撑着一口气搭弓射箭!”
说到这个,流火满腹怒火:“差一点左臂就废了。让我再看见那个女人,一定杀了她!”
朔风:“……”
书房的门就在此时开了,公子的嗓音冷冷淡淡:“进来。”
“叫你呢!”
“你去,你平日不是最喜欢献殷勤了吗?”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公子心情不佳,两个人推三阻四,最终还是流火走了进去。
夏夜凉风从屋外涌入,吹得案上卷宗哗哗翻动。流火上药倒也算细致,但谢翎还是不免皱了下眉。
如果换了陆羡蝉,她应是会先扎住肩膀,防止血液流动,再小心地擦去血迹……
可是这样她手指上就会沾满嫣 红,就像她穿得那身嫁衣一样。
想到这,谢翎手指蜷起,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过几日,她就与陷害自己的人喜结连理,当真是迫不及待。
若非当日去乐阳城得知讯息,沿着沈祁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过去,真是差点让她得逞了。
可他怎会让她如愿?
他偏不让她如愿。
——
次日一早,陆羡蝉就换好衣裳,被带了出去。
谢翎站在院中等着她。听到动静,回眸望见一名女郎挽着水杏色披帛,垂至鞋面的烟绯色裙摆随着步伐轻绽,步摇伶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陆羡蝉不笑时清冷疏丽,此刻恍若一副灵动的美人图,缓缓走近。
他眼神微微一动,旋即更深地冷下去,心底冷冷讥讽——
见个面而已,值得她这般兴师动众?
地牢里早有人候着他们。谢翎走得极快,丝毫不顾及被罗裙束缚着的陆羡蝉。
等陆羡蝉气喘吁吁地追到最深处,却看到了极为震惊的一幕。
引路人抬起灯笼,幽微的灯火洒进去,照亮被绑在木枷上的少年。
他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紧紧束缚在上面,铁钩硬生生穿透他的一侧锁骨,露出足有拇指粗的钩尖。
手段之粗暴,令人毛骨悚然。
陆羡蝉神色不由得紧绷,就在这时,谢翎微微颔首。
朔风便走近少年,取下另一枚悬挂着的铁钩,在右手里掂量着。
忽地,向下一按。
闻晏顿时脖颈仰起,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大喊。
凄厉地让陆羡蝉几乎要捂住耳朵。
铁钩剜进了闻晏另一侧锁骨,鲜血汩汩而流,甚至有几滴溅在陆羡蝉的衣摆上。
谢翎只是轻描淡写地问:“既然清醒了,那就说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少年唇角鲜血肆意流淌,浑身发着抖说:“我只跟她说,你们得出去。”
谢翎轻蔑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说与不说,你都不会放过我,那不妨现在就弄死我。”
“你在威胁我?”
“不敢。”闻晏狼狈又肆意地打量他,倏地一笑:“止不过我与陆娘子也算未拜堂的夫妻,有很多话不方便当众讲。七公子这般舍不得出去,是有偷听夫妻小话的癖好,还是——”
“心有嫉妒?”
话音刚落,难免沾了挑衅。
作为话题中心的陆羡蝉指尖扣入掌心,不知自己该是什么表情才好。
她是因为闻晏的凄惨而感到不忍呢?还是因为谢翎展露出他天性里的冷酷而感到难过呢?
这就是真正的谢翎,一个她应该敬而远之的侯府世子。
陆羡蝉抿着唇,有些出神之际,忽地就听谢翎冷笑一声:“荒谬。”
也不知是哪句荒谬。
话语间,谢翎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后转身,顺着石阶出了地牢,嗓音随着步伐远去而极变得淡漠深寒:“问完就上来,若有一字隐瞒,则与烛山匪徒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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