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武皇殿
第三十九章 武皇殿
赵佶呆呆地看着杨重，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他想不明白，
这个男人明明拥有可以碾碎一切的力量，为何还要在乎这些虚名？
他不懂，
也永远不会懂。
杨重在乎的，从来就不是皇帝这个位置，
他要的，是这个天下最正统的名义。
他要让李清婉的登基变得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凝聚这片土地上的人心，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施行接下来的计划，
那个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计划。
禅让的仪式进行得很快，
快得甚至有些潦草。
没有繁琐的礼节，也没有百官的朝贺，
只有皇帝赵佶，亲手将那方代表至高皇权的传国玉玺，交到了李清婉的手中。
当李清婉接过玉玺的那一刻，
她感觉手上托着的不是一块玉，而是一座沉甸甸的山。
她下意识地望向了身边的杨重。
杨重只是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眼神里是鼓励，是信任，也有一种她读不懂的深邃。
她明白，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已经和这个男人、和这个天下，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她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建功立业的将门之女，
她是大武王朝的开国女帝，
是被那个男人推到台前的世界主宰。
就在李清婉登基，国号由“周”改为“武”的同一时刻，
数千里之外，
一座隐藏在云雾深处、凡人根本无法窥探的巨大山脉之中，
一座古朴得仿佛已存在万年的宫殿里，
一个盘膝而坐，须发皆白却面如冠玉，看不出丝毫老态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仿佛有星辰在幻灭，
一股恐怖到足以让天地为之变色的气息，从他身上一闪而逝。
宫殿的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龙脉……易主了？”
男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赵氏皇族的气运虽然已经衰败不堪，但至少还能再延续百年。”
“是谁？”
“是谁，在没有我护龙一族允许的情况下，强行窃取了龙脉的权柄？”
男人伸出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面由水汽凝聚而成的镜子便出现在他面前。
镜子里映出的，正是京城金銮殿内的景象。
他看到了那个身穿龙袍却满脸绝望的赵佶，
也看到了那个手持玉玺，眉宇间带着英气和迷茫的女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站在女人身边，神情平淡，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黑衣年轻人身上。
就是他。
男人在一瞬间就确定了。
虽然这个年轻人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
但男人那活了近五百年的直觉，却在疯狂地向他报警。
危险，
极度的危险。
这个年轻人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连他的神念都无法窥探分毫。
“好大的胆子。”
“一个凡人，竟然也敢染指龙脉。”
“看来，是无极那个废物办事不利。”
男人正是护龙一族的族长，赵无极。
那个被杨重一拳打爆法.身的无极和尚，便是他的亲弟弟。
他之前派无极去北域，本以为只是去处理一个有些奇遇、比较强壮的凡人，
捏死他，应该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可他没想到，无极竟然失手了，
非但失手，连寄托着他一缕神念的法器都失去了联系。
现在看来，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敢杀我弟弟，又敢动我赵家的龙脉。”
“不管你是什么来头，”
“你都得死。”
赵无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他根本就没有把那个新上位的女帝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凡间的皇帝不过是他赵家养在猪圈里的猪，
高兴了就多喂点食，
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换一头。
现在，有一只野狗跑进了他的猪圈，不但咬死了他的看门狗，还想把最肥的那头猪给叼走，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站起身，走出了宫殿。
宫殿之外是一片巨大的广场，
广场上，数百名同样穿着古朴服饰的赵氏族人正在盘膝打坐。
他们每一个人都气息悠长，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修为不俗的武者。
看到赵无极出来，所有人都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
“参见族长。”
“传我命令。”
赵无极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让潜伏在各地的‘观星使’，立刻散播‘妖星降世，窃国乱本’的谶语。”
“就说大周之所以灭亡，皆因北域出了一个盖世妖魔。”
“此妖魔以凡人之躯窃取神明之力，擅动国之龙脉，致使阴阳颠倒，乾坤错乱。”
“新立的女帝不过是他的傀儡。”
“他每使用一次力量，都是在燃烧大周的国运，必将引来天灾人祸，赤地千里。”
“我护龙一族为守护天下苍生，不得不出世降此妖魔。”
赵无极的这番话条理清晰，用心歹毒。
他这是要从根子上毁掉杨重的声望，
要把杨重塑造成一个会给世界带来毁灭的魔头，
而他自己，则是那个为拯救世界不得不出手除魔的正义化身。
他要站在道德和意识形态的最高点，
来对杨重进行审判。
这，就是阳谋，
是赤LL的，让你明知是陷阱却又不得不往下跳的阳谋。
因为杨重不可能因为这几句谶语就放弃使用力量，
而他只要使用力量，赵无极就可以把所有发生的天灾人祸，全都栽赃到他的头上。
到时候，不明真相的百姓会怎么想？
他们会开始怀疑、动摇，甚至恐惧，
会觉得这个所谓的“杨神”，带来的不是庇护，而是灾难。
人心，是最容易被煽动，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赵无极深谙此道。
“另外。”
赵无极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召集‘龙卫’，随我去一趟京城。”
“我要亲自去看看，那个所谓的‘武神’，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也顺便，把他那个不该存在于世的王朝，连同那个不该坐在龙椅上的女人，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
京城。
李清婉登基之后，并没有立刻入住皇宫，
而是将总督府改为了临时的“武皇殿”。
她知道，那座冰冷的宫城充满了太多旧王朝的腐朽气息，
她要建立的，是一个全新的、充满活力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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