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一回家
第三十三章 十一回家
教导主任最终还是想给我一个处分。
美其名曰，给我一个教训，其实是想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
“王向海，鉴于你在学校里装神弄鬼，引发斗殴，影响恶劣，学校决定，给你一个记过处分！”
我一听这话，当场就不乐意了。
“凭什么？”
我梗着脖子，跟他硬顶：“我是受害者！我被赵龙绑在树上打！要处分，也该处分他赵龙！”
“你！”
他当然知道我是受害者。
可他也比谁都清楚，赵龙他妈那样的泼妇，他根本惹不起。
他要是敢给赵龙处分，那娘们儿第二天就能带人把他的办公室给点了。
“主任，你要是觉得我错了，那你现在就报警。”
我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让警察来查，看到底是谁的错。要是我的错，别说记过，你直接开除我，我王向海二话不说，卷铺盖就滚蛋！”
教导主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跟开了染坊似的。
他忌惮赵龙他妈，又拿我这个滚刀肉没辙。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滚！”
“以后给老子老实点！”
“再让老子听见你那些神神鬼鬼的破事，你就等着退学吧！”
我与赵龙的事，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我们这破技术学院，位置偏僻，地方挺大的，但学生不多，屁大点事儿，不出一天就能传遍整个校园，跟个高中似的。
这事儿到了那帮文科生的嘴里，直接就变了味。
我被赵龙五花大绑在树上，被皮带抽得半死，这事儿没人提了。
他们说的版本是：大嘴猴大师王向海，遭校霸赵龙无端挑衅，在危急关头，不慌不忙，掐诀念咒，直接请来了常家蛇仙显灵！那蛇仙一口咬在赵龙的贱嘴上，以示惩戒！
对此，我不承认，也不否认。
有人当面问我，我就高深莫测地一笑，留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总之，就是不正面回答。
上完这个周五，就放十一长假了。
七天假。
我本来不想回去。
来回一百多块钱，够我吃半个月的泡面了。
可转念一想，在寝室待七天，也得花钱。
网费饭费，哪样不得花钱？
我还不如回家看看我爷。
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
打定主意，我开始收拾东西。
背上我爷给我的那把桃木剑，我坐上了回家的绿皮火车。
三个多小时的硬座，坐得我屁股都快裂开了。
火车咣当咣当，终于晃悠到了辽源市。
我又从市里，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破旧小客车，才总算回到了我们那个鸟不拉屎的小村落。
先前在电话里，我告诉我爷十一不回家了。
寻思着，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哪知道，等我推开家门，迎接我的，不是我爷那张熟悉的脸，而是满屋子的冷清和死寂。
“爷？”
我喊了一嗓子，屋里连个回音都没有。
我爷腿脚不好，平时很少出远门。
这个点，他不在家，能去哪儿？
我放下背包，转身就往村头的小卖店跑。
那是我爷唯一的娱乐场所，不看事儿的时候，他就爱去那儿，跟村里那帮老头老太太凑一桌，打几圈“刨幺”。
刚到小卖店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吵嚷声。
“我抗头你能走不？”
“你走天就亮！”
我一掀门帘子走了进去，屋里的人，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哎呀！这不是向海吗？”
“大学生回来啦！”
“这孩子，上个大学，看着精神多了！”
村里的邻居们，一个个都挺热情。
特别是小卖店的老板娘凤姨，直接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
“向海，在学校咋样啊？吃得好不好？处对象了没？”
我挨个回答着他们的问题，脸上挂着笑，可心里却越来越沉。
我爷，不在这儿。
“凤姨，我爷呢？”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没来打牌吗？”
我这话一出口，屋子里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刚才还跟我有说有笑的几个大爷大妈，一个个眼神闪躲，谁也不敢看我。
凤姨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松开我的手，眼神有些不自然。
“你爷啊……”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一个大爷，赶紧岔开话题。
“向海啊，你这回十一放几天假啊？”
“就是啊，回来多住几天，陪陪你爷。”
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发毛。
我爷到底怎么了？
难道，他出啥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眼眶一热，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上来。
我一把抓住凤姨的胳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凤姨！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
“我爷他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你快告诉我啊！”
凤姨看我这架势，也吓坏了。
她赶紧扶住我，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
“哎呀！你这孩子！你哭啥啊！”
“你快别哭了！”
她急得直跺脚，连声安慰我。
“你爷没出事！真的！他好着呢！”
“至少……至少没出坏事！你别害怕！”
见我要哭，凤姨也不敢再瞒了。
她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把实话给捅了出来。
“向海，你别哭了！你爷……他……他没出事！”
“他就是……跟咱们三队的孙寡妇，好上了！”
“你上大学走那天，他就收拾东西，搬过去跟人家住了！”
这话一出，屋里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地就嚷嚷开了。
“就是就是！凤儿说得对！”
“你爷好着呢！天天跟孙寡妇在村里溜达，红光满面的！”
“凤儿先说的啊！可不是我们嘴不严！”
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愣在原地，眼泪还挂在脸上，脑子里却“嗡”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
什么玩意儿？
孙寡妇？
我爷？
这个老登！
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给自己找了个老伴儿，还他妈直接搬人家里去了！
我兴高采烈地滚回来，家没了！
一股比刚才还要汹涌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上了我的天灵盖。
我被人出卖了！
我被我爷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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