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哨蛇
林子里，李四连滚带爬的动静彻底没了，死一样的寂静压了下来。
安小柒这才从石屋里手脚并用地爬出来，银狼紧跟其后，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
“大哥，他们……”
“跑了。”
陆轩捡起钢刀，在石块上“唰唰”刮掉血污。
“但很快，会有更多人来。”
他走到洞口，扫过四周，这里已经暴露，成了一处死地。
“我们得加固这里。”
陆轩话音刚落，提着刀就走向一棵碗口粗的枯树。
他体内的内力恢复三成，每一刀劈下，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咔嚓！咔嚓！”
木屑乱飞，汗珠子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一颗颗砸进泥土里。
没一会儿，一棵枯树被他放倒，又被他三下五除二削成了几根尖锐的木桩。
安小柒看着他汗流浃背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空空的两手，只觉得自己帮不上忙。
她咬紧嘴唇，抓起一块布，小步跑到陆轩身边。
“大哥，你……擦擦汗。”
陆轩手上的动作没停，只空出一只手伸了过来。
安小柒递上布巾，指尖刚碰到他滚烫的掌心，就跟触电似的猛地缩了回去。
她的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赶紧扭过头，不敢再看。
“呜……”
银狼低吼一声，转身就窜进林子。
很快，它叼着一捆结实的藤蔓跑回来，丢在陆轩脚边，又用脑袋蹭了蹭安小柒的手，化解了这片刻的僵硬。
陆轩看了一眼银狼，动手将那些尖木桩在洞口又加固了一层，形成一个内外双层的简易拒马桩。
然后，他拿出之前从哨蛇身上收集的毒液陶罐，用一根小木棍，小心地将墨绿色的毒液涂抹在那些尖锐的木桩顶端。
“站远些，这东西沾上就没命。”
他的语气里没有情绪，但安小柒还是听出了一丝关切。
她看着陆轩专注的侧脸，想起了什么。
“大哥，那还魂芝药性太烈，你身体虽然好了，但肯定有后患。我……我出去找些温性的草药，给你调理一下。”
说完，她抓起自己的小锄头和药篓。
陆轩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她一眼。
“银，跟着她。”
银狼低吼一声，无声无息地跟在了安小柒身后，像一个忠诚的影子。
山林里很安静，安小柒对这里的草药分布很熟悉，她很快就在一片背阴的石壁下，发现了几株需要的草药。
她蹲下身，刚要动手去挖，跟在她身后的银狼突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对着前方的草丛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
安小柒吓了一跳，顺着银狼的方向看过去。
三条通体漆黑的毒蛇，正从草丛里探出三角形的脑袋，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
最诡异的是，这三条蛇的脖颈处，都用不知名的方法，刺着一个清晰的“黑”字。
安小柒腿都软了。
安小柒惊呼声未出口，银狼已如银电窜出！三条黑蛇扬首吐信，三张口器同时噬咬，却被银狼快如闪电的攻势压制。“咔嚓”几声脆响，蛇骨寸断，银狼利齿精准咬碎七寸，黑蛇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安小柒双腿发软，扶树喘息片刻，才颤着手用树枝挑起蛇尸，跌跌撞撞跑回石屋。“大哥！你快看这个！”她声音发颤。正在布置陷阱的陆轩回头，一眼锁定蛇身刺目的“黑”字，动作瞬间僵住。
见她脸色煞白、双手发抖，陆轩大步上前，宽厚手掌扶住她冰凉肩膀：“别怕。”低沉嗓音如定海神针，安小柒慌乱的心陡然安定，却不敢抬头，只觉脸颊发烫。
陆轩接过蛇尸，随手扔在地上。
“哨蛇。”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捡起钢刀，手起刀落，精准地剖开其中一条蛇的肚子。
蛇腹之中，一团黏糊糊、还未消化完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一小块兔肉。
安小柒也看清了那是什么，她的小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这……这是我们昨天吃的兔子！是银狼抓回来的那只！”
“哐当！”
陆轩将钢刀扔在地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结合李四的供词，所有线索在脑中拧成了一股致命的绳索。
黑风寨的人，根本就没有退走，他们就潜伏在这片山林的外围，利用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哨蛇，来锁定自己的位置。
那个被他打断腿的王彪，恐怕早就把还魂芝的消息传了回去。
“他们已经来了。”
陆轩走到洞口，看着外面茂密的林子。
安小柒的声音带着颤音。
“那……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跑吧？”
“跑？”
陆轩回头看了她一眼，“这片山都是他们的，我们能跑到哪儿去？”
石屋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火堆里的火苗“噼啪”作响。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蛇尸，用刀尖熟练地在蛇的毒囊处一挑，将更多的墨绿色毒液挤进那个陶罐里。然后，他将蛇胆取了出来，递给安小柒。
“这个，你会处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安小柒看着他递过来的蛇胆，重重地点了点头，恐惧被一种专注所取代。
“嗯！蛇胆可以清热解毒，配合我采的几味草药，能制成解毒散，以防万一！”
她立刻接过蛇胆，像找到了主心骨，手脚麻利地处理起来。她将蛇胆用火燎烤干，然后把自己采来的草药按着一定的配比，一一放进一个石臼里。
只是那石杵有些沉，安小柒双手握着，使出全身力气去捣，额角很快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陆轩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见她捣得吃力，便走到她身边。
一只宽大而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握着石杵的手。
“我来。”
他话音刚落，一只宽厚粗糙的手掌，直接覆上了安小柒紧握石杵的手。
滚烫的温度，像烙铁，瞬间从手背烫到了她的耳根。
安小柒“唔”地一声闷哼，整个人都僵住了，猛地低下头，再不敢多看一眼，脸颊烧得滚烫。
陆轩面无表情地接过石杵，在他手里，那沉重的石器仿佛轻若无物。
“咚！咚！咚！”
沉闷而有力的捣药声，在逼仄的石屋里一下下回响。
安小柒蜷在角落，听着那声音，觉得每一次都像是砸在自己心口上。
陆轩很快将陷阱的最后一根藤蔓打上死结，他走到银狼身边，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它油亮的皮毛上。
他目光如刀，直指哨蛇来的方向。
“去，找到他们，别惊动。”
银狼低吼一声，化作银影没入山林。
陆轩提刀立于洞口，身如石像，融入黑暗。
三日期限未到，对方却已迫不及待地前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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