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砺锋
韦斯顿钢铁厂锈蚀的巨影依旧在凛冽晨光中狰狞矗立。
厂区正门，临时划定的安全集结区内，刚从装甲运输车下来的萌新们挤作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焦油与腐烂的混合气息，远比车厢内更为刺鼻。
“我的天…这味道太上头了！”‘菜鸟哆哆’使劲揉了揉鼻子，脸色发白。
“比论坛里描述的还猛十倍，这真实度绝了！”
旁边的‘梅川酷子’紧紧攥着分配给她的包铁圆盾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点颤：
“外面…就是丧尸老巢？我们真要去砍它们？我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
“怕啥！”
‘山本仙人’故作镇定地调整着身上简陋的皮甲带扣的手指，却掩盖不住的微微颤抖。
“攻略说了，跟着指令走，就当沉浸式打怪，你看奖励多香啊！兄弟萌！攒够了就能换大佬那样的枪了！”
他用力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粗糙斧头，“这玩意儿，估计马上就能换！”
也就在这时，集结区中央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键盘战神’的身影缓缓登台出现。
当这里游戏内的传奇人物登台站到中央时，台下的玩家们第一时间便发现他。
随即便是除了冷箭不时清点着游荡丧尸外，愈发安静的现场。
这位游戏内如雷贯耳的老玩家并没有让人群久等。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带着茫然、紧张甚至恐惧的年轻面孔，声音沉稳而有力，通过扩音装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新人们！我是‘键盘’。看看你们周围，看看这片钢铁坟场！冰冷，破败，充满死亡的气息。这和你们想象中的游戏世界，是不是天差地别？”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重量沉淀。
“你们一定在问：为什么？为什么选择这里？为什么选择面对这些？”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信念：
“因为这里需要改变！因为废土上挣扎求生的幸存者需要希望！因为——我们选择了成为带来改变的人！”
“选择踏入这片坟场，就是选择了勇气！选择了成为废土新传奇的可能！”
“这份勇气，属于你们每一个人！也属于我们所有人！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握紧你们的盾牌！让我们告诉这片废墟，告诉那些腐朽的亡灵——”
“‘键盘战神’猛地振臂，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凛冬已至！钢铁洪流——前进！！”
一股热血瞬间冲上萌新们的头顶！‘车友车行’握紧了长矛，低吼：
“舒服！这动员带劲！”
‘梅川酷子’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恐惧被一种决然取代。
原本的慌乱被紧张、兴奋和强烈的参与感取代。
“全体作战单位注意！”
‘键盘战神’的声音恢复冷静，身后的光幕亮起，清晰的战区地图显现。
“韦斯顿工业区，丧尸数量预估超五千！我们的任务：72小时内，肃清回收！现在作战部署如下——”
“我们的作战任务非常明确，我会负责全局调度及你们的指挥。外围封锁支援会有老玩家负责。”
“你们的任务就是——随你的队长部署整装，尽可能短的适应废土的环境和凛冬的战斗风格”
“现在，作战部署如下——”他身后的简易光幕投射的白幕适时的亮起，白幕上清晰的显示出分割的战区地图情况：
“侦察狙击组由‘冷箭’负责，你们的任务是立即占据冷却塔、高炉顶、坚固厂房屋顶制高点！
就位后立刻放飞小型无人机，
你们的核心任务-建立全局视野，标记区域内包括尖啸者、喷吐者、精英单位在内的所有可见高危变异体。
随时汇报尸群动向、关键资源点。实时情报共享至指挥中心！“
“前锋清理组。目标区域：核心区。小队为单位，分区扫描推进。警惕管道潜行者，炉前工转化体钝器效果差，优先爆头。交叉掩护，压缩空间。”
“重火力/控场组。目标：高危区诱导清场。依据侦察组反馈，红色区块投放高音喇叭及混合诱导剂。黄色区块，燃烧瓶与‘钢珠’手雷覆盖打击，制造火场，清理空间。”
“精英应变组。分配任务，处理清理组突破口或诱导后出现的集群变异体威胁。胆汁喷射者、尖啸者、焦油污秽者，优先精确清除。确保链条稳定，不得被冲乱。”
“医疗机动组。伴随清理组推进。建立前线急救点。标记伤员后送路线，实施急救，重伤员优先后送。生命回收，高于一切。”
“资源回收组。侦察组确认安全区后进场。目标：拆解、搬运、装载。按清单优先级处理：车床、管道、线缆、钢坯，乃至螺丝钉。清空一片，抢运一片。行动务必迅捷，时间即是钢铁。”
“各链条务必紧密咬合。我们是凛冬兴起的前驱，亦是尸潮的第一阵鸣枪。链条断裂，獠牙崩碎。现在——执行！”
‘键盘’的指令清晰的开始层级分明下达执行，一股肃杀而专业的氛围瞬间笼罩了集结区。
集结区的气氛瞬间从热血沸腾转为肃杀专业。
老玩家们如同精密的齿轮，迅速奔向各自位置。
频道里响起冷静的确认回复：
“侦察组收到！正在攀爬冷却塔！”
“前锋组就位！燃油桶部署中！”
“磐石队明白！清剿路径A1待命中！”
“机动工程组收到！路障材料已装车！”
“医疗组准备就绪！急救站搭建中！”
“重火力车队已出发！封锁点预计十分钟后建立！”
萌新们看着老玩家们迅速而有序地奔向各自位置，听着频道里冷静的确认回复，原本的慌乱被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参与感取代。
“乖乖…这指挥，跟电影里打仗一样…舒服啊~”‘车友车行’低声感叹，握紧了长矛。
“别愣着了！磐石队，跟我来！目标广场！”‘磐石’一声低吼，率先迈步。
08:45-12：00
数架“蜂鸟”无人机如幽灵般钻入厂区深处，嗡鸣声在钢铁丛林中回荡。
它们穿梭于锈蚀管道之间，将热成像与地形扫描数据实时回传。
‘冷箭’的声音在指挥频道响起：
“冷却塔制高点已建立！视野覆盖核心高炉区、部分原料场。
发现高炉平台管道潜行者集群，原料场东南角尘雾区有异常快速移动目标，疑似‘尘中猎手’。未发现大型精英单位，前锋组可以进场！”
由此‘键盘’缜密规划下的作战正式展开。
冷床区广场
刺耳的声波诱饵尖啸如同无形的钓钩，将冷床区广场上游荡的丧尸灰影聚成粘稠的黑色潮水，汹涌地涌向铺满燃油的硬化地坪。
“燃烧弹准备——保持距离！”
‘磐石’的吼声在小队频道炸响，如同定海神针。
他魁梧的身躯猛地前顶，巨盾带着沉闷的撞击声，将一只冲得太前的“粉尘覆盖者”狠狠撞飞出去，砸倒一片。
‘梅川酷子’紧挨着他，圆盾上传来“嗞嗞”轻响。眼前是无数腐烂、流涎的口器在疯狂开合，腥臭的气息几乎让她窒息。
“老天…它们…数量太多了！”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握着长矛的手心全是汗。
“稳住阵型！梅子！”
磐石的声音低沉有力，穿透混乱、
“盾举稳！相信你的矛！它们只是数字！”
话音未落，数枚“钢珠手雷”划着精准的弧线，落入尸潮核心。
轰！轰！轰！
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大片黑影！热浪扑面而来，梅川酷子下意识地眯起眼。
就在这时，一只浑身裹满半凝固焦油、如同燃烧火球般的“污秽者”嘶吼着冲出火墙，燃烧的躯体带着毁灭的气息直扑她而来！
“低头！架盾！”磐石爆喝，同时侧身一记势大力沉的猛踹，精准命中污秽者腰侧！怪物一个趔趄，燃烧的焦油四溅。
梅川酷子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和连日训练的肌肉记忆接管了身体。
她几乎是闭着眼，将长矛从盾牌上沿预留的缝隙中，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刺出！
噗嗤！
矛尖传来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颅骨碎裂感，紧接着是温热的污血喷溅在她脸上、颈间。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矛尖深深插在怪物扭曲的眼窝里，那燃烧的躯体在她面前抽搐着倒下。
“我…我干掉它了？”
她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初尝胜利的眩晕感。
“干得漂亮，梅子！”
旁边的‘古斯塔夫’大声喝彩，他刚配合队友用长矛捅穿了一只被火焰燎着的丧尸。
“下一个看我的！这可比流水线上打螺丝刺激多了！”
他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
随后无人机转入一旁的轧钢车间
焊枪的蓝白火焰熄灭，露出墙体上切割后的巨大轮廓。
‘键盘战神’冷静的倒数通过小队频道清晰传来：
“破墙组后撤！三、二、一——爆！”
轰隆！
预埋的炸药精准起爆！烟尘碎石如同喷泉般从破口喷涌而出！
墙体洞开的瞬间，数道沾满厚厚灰烬、如同鬼魅般的“粉尘覆盖者”嘶吼着从烟尘中猛扑而出！
“举盾！45度角顶死门框！压缩它们活动空间！”
‘蛋白粉’洪钟般的声音刺破烟尘。
他手中的复合弓弓弦连震，淬毒箭矢带着锐利的破空声，精准地钉入一只覆盖者大张的、布满利齿的口中！
‘菜鸟哆哆’死死咬着牙，将包铁圆盾斜向上，用肩膀死死顶在破口边缘。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手臂发麻，盾牌嗡嗡作响。
一只覆盖者枯爪般的五指带着腥风，擦着他盾牌上沿狠狠抓过，带起一溜刺眼的火星！腐臭的气息几乎喷到他面甲上！
“刺！”‘蛋白粉’的指令如同惊雷！
哆哆条件反射般，将长矛从盾牌预留的缝隙中狠狠捅出！
“铛！”
矛尖撞上了坚硬的骨骼，被死死卡住了！
“糟了！”
他心猛地一沉，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别松劲！拧腕！下压！目标是颈椎！”
蛋白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和精准的指导。
哆哆用尽全身力气，手腕猛地一拧，长矛如同杠杆般向下狠狠压去——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矛尖的阻力骤然消失。
那只覆盖者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瘫倒在他盾牌前。
“呼…呼…”
哆哆剧烈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他看着地上抽搐的尸体，又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灰黑污迹、微微颤抖的手。
一种奇异的镇定和掌控感，如同暖流般压过了最初的恐惧。
“我…我做到了！蛋白粉老大！”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丝自豪。
“很好！菜鸟！保持住！下一个破口准备！”
‘蛋白粉’的声音里，那丝赞许清晰可闻。
当地表的玩家们清理完战场撤出时，地下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刺鼻的瓦斯混合着催泪粉末，被高压气泵嘶吼着灌入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管网深处。
管道内立刻传来此起彼伏、充满痛苦与狂躁的嘶吼，如同地狱的回响。
“所有次要出口确认封死！撕布机，交叉火力锁定主出口！预备燃烧弹！”
‘鹰眼’蹲在预设屠宰口的掩体后，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
他身后，两挺由老玩家操控的“撕布机”MG42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纹丝不动地锁死了唯一的生路。
锈蚀的铁栅栏被从内部疯狂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扭曲变形。
第一只浑身裹满粘稠漆黑焦油、如同从沥青池爬出的“污秽者”嘶吼着挤出缝隙！
“滋———！”
震耳欲聋的撕布声瞬间主宰了战场！12.7mm口径的灼热弹链如同两条狂暴的火龙，交叉扫过狭窄的出口！
污秽者连同它身后拥挤的同类，在金属风暴中被轻易地撕裂、粉碎！
腥臭的残肢断臂和墨绿色的粘稠体液如同泼墨般泼洒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预备队的‘杀鱼弟’蹲在稍后方的掩体里，脸色惨白如纸。
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和克隆体模拟的生理反应让他感到阵阵眩晕和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当一只侥幸冲出火力网的污秽者，拖着仅剩的半截身子，用森白的骨爪抓向他藏身的掩体边缘时，‘杀鱼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如同灌了铅，连呼吸都停滞了。
“E4区域出现突破！机动三组，立刻补位！”
键盘战神冰冷而迅捷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公共频道，打破了杀鱼弟的僵直。
午夜本人如同鬼魅般从侧翼杀出，动作快如闪电！
手中那柄沉重的双刃战斧划出一道精准致命的弧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入污秽者的后颈！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骨裂脆响，污秽者的颈椎被彻底斩断！污秽的粘液如同喷泉般溅了‘杀鱼弟’一脸。
“体力条耗尽就立刻退下休整！”
键盘战神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冷静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战场上的铁律。
“战场需要的是持久的战斗力！逞强只会害死你和你的队友！下一组预备队，顶上E4位置！”
话音未落，‘杀鱼弟’已经被反应迅速的队友果断地拖离了掩体，强制进入休整状态。
他瘫坐在安全角落，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午夜如同磐石般顶在缺口的身影，眼神复杂。
日渐西斜
无人机“蜂鸟”的嗡鸣声是战场上空不变的背景音，沙盘地图上的红色区块在稳步收缩，黄色区域被快速标注为蓝色。
战线在血腥的搏杀与新血的飞速成长中，如同精密的齿轮般向前推进。
枪声的密集度如同潮汐，在诱饵引爆和据点攻防时达到高峰，又在清剿扫尾时逐渐稀疏。
爆炸的火光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下依然醒目，燃烧的噼啪声、金属的撞击拆卸声、引擎的咆哮、号令的呼喊……
各种声响交织融合，形成一首毁灭与重生的钢铁交响曲。
日头从正午的炽烈，渐渐西斜，将锈红的钢铁丛林染上一层残酷的金边。
傍晚时分，激烈的战斗声彻底平息，只余零星的点射和搜查时的金属刮擦声。
玩家小队在划分区域内进行最后的清点扫荡。
‘菜鸟哆哆’安静地靠在一处断壁后，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弓弦和箭囊，动作沉稳。
他将打空的箭袋递给旁边的队友补充，低声道：“帮我看着点，我检查下弦。”
‘梅川酷子’用一块沾了机油的破布，仔细擦拭着斧刃上的污血和焦油残留，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阴影角落，对旁边走过的队友点点头：“这边干净了。”
‘车友车行’则和一个原住民壮汉配合默契，用撬棍熟练地撬开一个变形的工具箱，快速将里面的工具分类装入回收袋。
“扳手、套筒…这个锈死了，放弃。”他低声判断。
医疗所内，妙手仁心队的包扎点上，气氛不再只有紧张和痛苦。
一些轻伤的新玩家，包括上午被焦油灼伤那位，正互相帮忙包扎或安静地处理着自己的小伤口，低声交流着白天的遭遇和经验。
“那酸液溅到盾牌上，嗞嗞响，吓我一跳，还好涂层顶住了…”
“下次离焦油怪远点，那玩意儿太恶心了…”
空气中除了消毒水味，还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平静和一种新手逐渐褪去的生涩感。
指挥所中，沙盘上蓝色标识区域大片覆盖。
‘键盘战神’放下望远镜，布满汗渍油污的脸上没有太多轻松，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不仅看到了预设区域的达成和回收的丰硕，更敏锐地捕捉到了战场上那股新血气质的变化——
混乱被秩序取代，恐惧被专注压制，新刃在血与火中磨出了最初的、却无比真实的锋锐。
夕阳的余晖如同冷却的熔融铁水，流淌在韦斯顿厂区的钢铁残骸上。‘键盘战神’对着频道，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却透着一股铁血意志：
“全体单位。D1预设区域清理目标达成。回收进度超出预期。链条运转良好。你们表现……很好！”
他略作停顿，目光投向西北角那片愈发深沉的阴影：
“回收组后撤清点。清理组、医疗组就地建立防御环线。警戒单位轮换休整。精英组侦察班前出，严密监控西北角能源区。那个大家伙，还有那些潜藏的高爆裂燃尸……它们还在蛰伏。明日，方是淬火之时。”
第一日的“钢铁熔炉”运转，告一段落。
战争的引擎，并未停歇。新生的刀锋，初露寒芒。
后方凛冬镇的炉火，似乎映照着这片废土上，正被锤炼出的新希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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