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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路遇车匪路霸


两人对着刘根一阵拳打脚踢,此时的他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以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嘴里不断讨饶。

打了几分钟后,两人停下手,伸手从墙上扯掉刘根的衣服,仔仔细细翻了两遍,就翻出4块钱,气得他们临走时又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嘴里也骂骂咧咧,“妈的,真倒霉!遇到个穷鬼!”

刘根见两人走了,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拿起被丢在地上的衣服穿上,走出卫生间,才发现屋里只剩他一人,那女子早就不知所踪!

刘根恍然大悟,他这是被人算计了!偷腥不成还挨顿打,太不值了!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来到床前,蹲下身子把床下的鞋拿出来。

他生怕那两人再来个回马枪,因此一刻都不敢多停留,手里拎着鞋,光着脚跑了出去。

他边跑边回头看,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

转了一次弯,确定身后确实没人追,他这才敢停下,掀开鞋垫看到钱都还在,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把鞋穿上,跑回住的小旅馆,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憋屈!从来都是他骗别人,今天竟然着了别人的道!

他想去报警,让警察好好帮他出这口恶气!

门都出了,忽然又觉得不妥,他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事呢,别骗子没被抓到,再把自己搭进去,那就亏大了!

经此事后,刘根心里总觉得晦气,最后和同伙去菜市场骗了一笔钱后,就借口家里有急事要回去,到火车站买了张短途火车票,就近换了座新城市,又重新物色了一个老乞丐,继续行骗。

郑家先在老家盖了砖瓦房,接着郑承运又去省城治眼病,花光了家里多年的积蓄。

郑自强觉得光靠卖早饭赚钱太慢!因此他一有空就四处打听干啥生意能赚钱。

他听说很多人去河南拉煤回来倒卖,便觉得是条赚钱的路子,但去矿上拉煤也需要本钱,他思来想去,想到在银行上班的朋友贾小龙,就找他说了想贷款做生意的想法,贾小龙了解郑自强的为人,就帮他从银行贷了三千块钱。

有了本钱,郑自强依旧觉得不保险,他找到师弟郑虎,希望他能跟着一起干,这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郑虎在百货公司上班,一个月三十八块钱工资,正愁钱不够花,两人一拍即合。

刘淑珍不放心儿子外出带这么多钱,连夜在他内裤上缝了两个大布袋,让他把钱装在布袋里贴身放着,保险些。

临出门前,刘淑珍还特意拿出二十块钱塞给郑自强。

郑自强知道母亲攒钱多难,说啥都不肯要。

刘淑珍却坚持要给,并告诉他,“穷家富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郑承运也在一旁再三叮嘱,“自强,在外面可千万别逞强!咱宁让钱吃亏,别让人吃亏!”

郑自强带着父母的叮嘱离开,走到巷口要转弯时,他回头看到父母站在大门口目送他走,鼻子一酸,眼眶顿时湿润了。

他不敢多做停留,快步离开。

先和郑虎坐火车,又转坐汽车,才终于来到河南境内。

在通往煤矿的路上,除了能看到拉煤的汽车排着长队,还能断断续续地遇到很多人步行拉着架车子去煤矿拉煤。

他们都是几个人一块结伴而行,有的两人搭伙拉架车子,去的时候两个架车子摞在一起,两人能轮换着拉,可以节省很多体力。

这些用架车子拉煤的人,家住的离煤矿都不近,大多都离一百多公里,光是往返就要一个星期。更远的,还有140多公里的,要是遇到下雨天,有时甚至要走半个月。

拉煤辛苦,他们为了路上有个照应,通常会结伴而行,一路上风餐露宿,有的带着干粮和水。有的为了省钱,还带着简单的锅灶,红芋、蒸馍等,方便随时在路上烧水、做饭。

一架车子煤拉回去只能赚五六块钱,最多都超不过十块钱,上千斤煤装在一个架车子上,全靠人力拉。

他们中有些人来自山东聊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河南平顶山的煤便宜,里面还有焦炭,在煤里面夹点带回去能卖个好价钱,所以才不辞辛苦地趁着农闲季跑那么远的路来拉煤。

他们吃凉馒头、睡马路边,要是能遇到好心人给口热面条汤喝,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回家后许久都会念念不忘。

这些人出生在困难时期,生长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没文化、没背景,更没依靠,因此早早就养成了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习惯。

也是因为在家没有其他挣钱的门路,去矿上拉煤虽然辛苦,但是能挣钱,能让老婆孩子跟着过上好日子,再苦再累他们都愿意。

跟这些步行用架车拉煤的人相比,郑自强就幸福多了!

他和郑虎在当地租了十辆一主一拖,前8后7的货车——主车装8吨,拖车装7吨,一共15吨。

那时36元一吨煤,十车煤共花了5400元。

他俩一共带来6000元,刨去来时的路费,买了煤以后还剩不到600元,留着付司机的运费。为了保险起见,钱没放一个人身上,而是各拿一半。

吃罢中午饭,两人带着十辆装满煤的车走在返回的路上。

郑自强心里盘算着:这十车煤刨去货车司机的运费和来时路费、吃饭等各项花销,每人差不多能赚四百。

只这一趟,就比在店里卖一个月辣汤豆腐脑赚的钱都多!他想着即将到手的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拉煤汽车的驾驶室只能坐下两人,因为有司机,郑自强和郑虎两人只能分开坐在两辆车里。

郑虎拿着地图,坐第一辆车,在前面带路。

郑自强坐在第三辆,剩下的七辆跟在后面。

在矿上吃过中午饭时,经常跑长途的老司机说出他的经验:“路上要是遇到有人站路边拦车,让下车吃饭的,千万别停!吃饭是幌子,那些路边饭店主要是趁机敛财。”

另外一个老司机也说:“路边饭店的饭菜都贵得很,只要进了他们的门,要多少钱都由他们说了算!”

于是他们商议好,路上尽量不停车,开快点,如果顺利,一夜就能赶到观云县。

可是,路上并不顺利,前边的车总是走走停停。

路边聚集了几十个人,个个披麻戴孝,旁边还有一群妇女哭丧着脸,看到来往的车辆,就上前阻拦,迫使司机下车,说是亲人被货车司机撞死,肇事司机逃跑了,撇下他们一家老小,孤儿寡母的没有钱出殡,就向所有过往的车辆要钱,一辆车十块钱,不给就不让走!

碰到这样的情况没办法,只能给钱,郑自强的十辆车给了他们一百块钱才放行。

还没赚到钱,先掏出去一大笔,郑自强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但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只能忍着。

郑自强下车解小便,把剩下的一百多块钱放在内裤口袋里,这样他感觉更放心些。

接着经过几家路边饭店,遇到拦车的,司机师傅都没停,他们闯过三个在路边拦车的人,总算躲过了路边饭店的讹诈。

司机正得意时,忽然看见前边路中间坐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急踩刹车,车在离那女人不远处停了下来。

郑自强打开车门下车,想看看什么情况,脚刚挨地,突然从车旁边蹿出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迅速把他按在地上。

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失去了反抗能力,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鲁莽地解开郑自强的裤腰带,把他放在内裤口袋里仅有的一百多块钱,全部洗劫一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逃走。

气愤、懊恼、羞耻感……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涌上头,他只觉得脑子懵懵的,仿佛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等郑自强提起裤子追出去时,三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火冒三丈,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但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到车前方,才发现原来坐在地上的女人早已不见人影。

果然是一伙的!

郑自强条件反射地赶紧摸了摸衣兜,发现出门前母亲单给的那二十块钱没被那些强盗拿走,侥幸剩下。

上车后,回想着刚才被抢的一幕,他气得大声咋呼:“这不是明抢吗?还有没有王法?”

面对郑自强的愤怒,司机只能劝:“老板,别气了,他们没动手打你,就算万幸了!以前可比这猖獗,手里还拿土枪呢!83年严打那会儿,公安逮了一批,这才好些。”

提起十九世纪八十年代,那确实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新的思想、新的文学、新的电影,一切都从那个时间段迸发,人们的生活也随之改变。

由于一些武侠小说风靡全国,香港警匪电影如同雨后春笋般崛起,人们在获得视觉刺激体验的同时,思想状态也被洗脑了。

一部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中很多人都文化程度不高,也没有固定职业,赋闲在家。

为了生存,就在路边学着武侠小说里描写的江湖人士那样,拉帮结派,小到小偷小抢,大到动刀动枪,成了专门抢劫拉煤车的团伙,久而久之就成了车匪路霸,把那些只该在银幕上看到的犯罪事件搬到现实生活中。

当时的文化教育狠狠给了社会治安环境当头一棒。

对于这些车匪路霸来说,货车如同移动的银行,每辆大货车上面都有不菲的财物,路霸们想出各种办法迫使大货车司机停车,然后抢车上人的财物。

那些人吃准了来矿上拉煤的老板和司机都是外地人,他们远在异乡,受了欺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临近黄昏的时候,前面的车又停了下来。

郑自强下车观看情况,他发现前边的拉煤车一眼望不到边,只好回到车上等。

司机听了郑自强的描述,猜测可能前面有车出了事故,这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倒提醒了郑自强,他趁着车堵在路上不能动,赶紧跑到后面看看后面的七辆车是不是都跟上来了。

这一看不要紧,只有一辆车跟上来,其他六辆车全不见了!他慌忙跑去找郑虎。

郑虎一只眼还红肿着,原来是那些人扒掉他的裤子没找到钱,就在他身上翻,把他装在衣服口袋里的钱全部抢走了。

他奋力反抗时,还被狠狠打了。

郑虎听郑自强说他们的拉煤车跑丢了六辆,顿时傻了眼。

郑自强虽心里着急,但很快冷静下来。

他跟郑虎分析,后面的车可能是在十字路口转弯时没跟上来,开岔路了。

郑虎十分焦急地说:“那这上哪去找啊?”

郑自强眉头紧皱,在路边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

郑虎提议:“你在这儿等着,我带一辆车去找!”

郑自强却不同意,生怕再走散了,“咱先在前面路口处找个地方停下来等,每个跑长途的司机车上带的都有地图。等他们发现走错了路,一定会回来找咱们的。”

前边的车开始走了,郑自强和郑虎分别通知这四辆车的司机,把车开到前面快到路口的地方,先靠边停下,他俩站在路边,眼睛盯着路上开过来的每一辆车的车牌号,辨认是不是他们租的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拉煤的汽车过去一茬又一茬,他们却始终没有等来那走丢的六辆车。

郑虎递给郑自强一支烟,郑自强平时不吸烟,但此时他心急如焚,也只能用烟来解忧。

郑虎买煤的钱是从家里拿的,他担心回去后父母会责怪。

郑自强跟他比起来压力更大,他的钱是从银行贷的,要是这六辆煤车找不回来,不但赚不到钱,还得赔本钱!回家后咋办?他不敢细想。

两人在路边一根接一根地吸烟,焦急地等待着。

地面上一片烟头,他们已经记不清这是吸的第几包烟了。

一连数小时,两人都滴水未沾,郑自强急得满嘴是泡,嗓子疼得都说不出话来。

下半夜,气温越来越低,两人站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又不敢上车,都抱着一线希望站在路边等,望眼欲穿!

“自强,你快看,这辆车像是咱们的。”郑虎激动地喊着。

等车走近了,两人看看车牌照,又失望了。

就这样,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盼望,终于等来一辆走失车,它的归队让郑自强和郑虎都看到了曙光。

等了一会儿,又回来两辆,接着又陆续回来两辆。

天快亮时,终于等来最后一辆车,他们俩这才如释重负。

他们迎着旭日重新出发,紧赶慢赶,到了观云县已经是中午,煤场磅房里的人都去吃饭了,车辆无法过磅。

为了赶路,司机们开了一天一夜的车,路上都没吃饭。

郑自强拿出十块钱给郑虎,“师傅们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带着他们先去旁边的饭店吃碗热饭。”

他心里清楚,司机的运费只能等到结了煤款才能给,让他们吃了饭再等着拿运费,也能少些怨言。

几人走后,郑自强站在路边看着煤车,以防车上的煤被偷。

路边停着排长队的煤车,整个路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煤灰。一辆车从对面开过去,路上顿时煤灰四起。

一会儿功夫,郑自强脸上、身上就都布满煤灰。

下午二点,磅房上班了,煤车过好磅,卸了车。等拿到货款,已经是下午三点。

回到家时,郑自强浑身上下都是煤灰,只有眼珠和牙齿是白的,父母甚至没认出他。

刘淑珍看儿子为了赚钱弄成这样,十分心疼。

又听郑自强说,他还是头天中午在矿上吃了一顿饭时,匆匆给他拿来换洗衣裳,又赶紧去厨房下面条,还特意在面条里卧了两个荷包蛋。

郑自强洗漱好,换上干净的衣服,吃着妈妈做的饭,感觉特别香,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这趟河南拉煤,去掉路上被讹的一百和抢走的钱,郑自强真正到手的钱只有八十块钱,这已经是一笔不少的收入,相当于观云县普通工作人员两个月的工资!

虽然知道路上有风险,但在尝到挣钱快的甜头后,郑自强还是决定和郑虎再次去河南拉煤。

有了上次的经验,车上装好煤后,没出发前就让司机师傅吃饱喝足加满油,尽量路上不停留。尽管这样,每次路上还会遇到一些幺蛾子事,防不胜防。

郑自强知道那些路霸们的目的是抢钱,真跟他们拼命,他们也怕!他自制了火药枪,遇到靠近车想抢劫的,就用火药枪把他们吓跑。

虽然每次拉煤路上都历经磨难,但还是赚到不少钱。

一个月下来,郑自强不仅还清了贷款,还攒下两千多块钱。

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

郑自强担心父亲早起做豆腐脑会犯病,就不去矿上拉煤了,重新回到店里帮助母亲卖早饭。

生活又重新回归到原来的平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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