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炸堤前的暗战
月蚀的阴影渐渐褪去,残月重新挂上天幕,却像枚被啃过的银镰,透着股冷意。咸阳城的灯火依旧亮着,只是比先前更密了——百姓们仿佛察觉到什么,自发地把油灯往门口挪,连最吝啬的杂货铺老板,都点起了两盏马灯,照得门前的青石板发白。
王砚扶着青溪先生回到城隍庙,刚把他安置在殿内的蒲团上,就见鹤鸣老汉浑身是泥地闯进来,草靶子断了半截,糖葫芦撒了一地,糖衣混着泥水,亮晶晶的。“老码头……老码头的水下埋了炸药!”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我摸到了引线,缠着黑布,上面还画着鬼符!”
王砚心头一沉。阴水婆婆说“炸堤”,原来不止西南角河堤,连老码头都成了目标。老码头水下是空的,一旦炸开,河水会顺着地下暗河倒灌,直接冲垮城中心的龙脉节点。
“我去老码头!”绣坊老板娘提着竹篮站起来,篮子里的锁灵针闪着寒光,“我的针能挑断符咒,让引线失灵。”
“等等。”青溪先生按住她的手,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她在声东击西。老码头的炸药是幌子,真正要炸的还是西南角河堤——那里离龙脉最近,炸开后阴水派祖师的邪灵能直接顺着缺口钻出来。”他咳了两声,从袖中摸出半块断裂的玉尺,“这是我刚才从河堤捡的,上面缠着‘蚀龙咒’,她提前在堤下埋了‘子母雷’,引线不在码头,在河堤内侧的淤泥里。”
王砚接过断尺,指尖触到咒文,只觉一股阴冷的气顺着手臂爬,被终南灵泉淬炼过的气脉立刻泛起暖意,将那股阴冷挡了回去。“子母雷?”
“是阴水派的邪术,母雷炸堤,子雷藏在淤泥里,专等有人去堵缺口时引爆,连人带土一起掀翻。”青溪先生望着殿外渐亮的天色,“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她选在这时动手,就是算准了月落后阳气最弱,红尘阵的威力会减三分。”
“那我去河堤找子雷!”王砚抓起狼毫笔,悟道玉在腰间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气脉。
“我跟你去。”瞎眼老乞丐突然开口,土狗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西南角的方向低吠,“土狗能闻出阴邪味,子雷藏得再深,它也能找到。”
王砚点头,又看向鹤鸣老汉:“老伯,麻烦您带些镇宅钱去城北水闸,那里是最后一道屏障,不能出乱子。”
“放心!”鹤鸣老汉捡起断了的草靶子,往上面插了串没撒的糖葫芦,糖衣在残月下亮得像小太阳,“我这糖葫芦里掺了硫磺,见了黑气就炸,保管让他们靠近不了水闸!”
分派完毕,众人分头行动。王砚扶着瞎眼老乞丐往西南角河堤赶,土狗在前面带路,鼻子贴着地面嗅,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某处狂吠。离河堤还有半里地,就听见水里传来“滋滋”的声响,像有东西在啃石头。
“是阴蚋在啃堤岸的木桩。”老乞丐的拐杖往水面一点,“土狗说,水下有黑影在游,不止一个。”
王砚引气往水下探去,果然察觉到三团黑气,正围着河堤内侧的木桩打转,黑气里裹着细小的光点——是阴水派的教徒,在用阴蚋蛀空木桩,为炸堤做准备。他从袖中摸出三枚贝壳(青溪先生给的渭水灵贝),往水面一抛,贝壳在空中炸开,化作三道水箭,精准地射向黑气。
“啊!”水下传来惨叫,黑气瞬间溃散,几缕黑丝浮上水面,很快被水流冲散。
到了河堤内侧,土狗突然对着一处淤泥狂吠,前爪不停地刨。王砚蹲下身,伸手往泥里摸,指尖触到根冰凉的东西,缠着粗麻线,线上面果然画着暗红色的咒文,像用血画的。
“找到了!”他刚要扯动引线,老乞丐突然按住他的手,“别碰!这线有倒钩,一扯就会引动母雷。”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铃,摇了摇,铃声清脆,“这是我奶奶传的‘镇邪铃’,能震散咒文的邪气。”
铜铃响了三声,缠在引线上的咒文突然像活过来的蛇,扭曲着褪去红色,变成灰黑色。王砚趁机用狼毫笔蘸着灵泉水,在引线上画了道“断气符”,符纹亮起时,引线“啪”地断成两截,冒出股黑烟,彻底失效了。
“还有母雷!”土狗突然对着河堤深处狂吠,声音带着恐惧。
王砚立刻引气探向堤岸内部,果然在三丈深的淤泥里,感觉到团躁动的邪气,像颗跳动的黑心。他想起青溪先生说的“子母雷”,母雷一旦引爆,子雷就算被破坏,也会跟着炸。
“得把母雷挖出来!”他正要动手,就听见身后传来水响,回头一看,阴水婆婆竟从水里浮了上来,黑袍湿透,脸上的皱纹里淌着黑水,手里的蛇头拐杖断了半截,却更显狰狞。
“小崽子,你坏了我的好事!”她拐杖往泥里一拄,河堤突然震动,母雷所在的位置冒出黑气,显然已经被引动,“现在挖出来也晚了!一刻钟后,这河堤就会变成泥坑,龙脉会被河水泡烂,整个咸阳城都是我的!”
王砚不退反进,引动腰间的悟道玉,玉上的“道”字亮起白光,瞬间与城隍庙方向的红尘阵气脉相连。他感觉到满城的灯火都在回应,卖豆腐的梆子声、劈柴的斧头声、孩童的笑闹声……这些烟火气顺着气脉涌来,汇入他的丹田,与终南灵泉的灵气相融,化作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
“你错了。”王砚的声音在河堤上回荡,狼毫笔在空中划出繁复的符纹,“这城不是你的,是他们的。”
符纹落下时,河堤内侧突然长出密密麻麻的青草,草叶上沾着露水,泛着青绿色的光——是他用灵泉灵气催生出的“锁土草”,专能加固堤坝。与此同时,绣坊老板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清亮如银铃:“王掌柜,接着!”
一道五彩流光飞来,是她的锁灵绣帕,帕子在空中展开,化作张巨网,罩住母雷所在的位置,绣线金光流转,竟将躁动的黑气死死锁住。
阴水婆婆见状,气得头发倒竖,拐杖直指王砚心口:“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鹤鸣老汉的声音从水闸方向传来,带着股甜香:“老虔婆,尝尝这个!”一串糖葫芦破空而来,糖衣裹着红光,正中阴水婆婆的后背。她惨叫一声,黑袍被烫出个洞,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竟有青烟冒出。
“天亮了……”瞎眼老乞丐突然开口,望向东方。
众人抬头,只见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落在满城的灯火上,将灯光染成金红色。随着晨光出现,阴水婆婆身上的黑气迅速消退,她惊恐地望着天空,像见了克星般尖叫一声,转身钻进水里,再也没了动静。
母雷的邪气在锁灵绣和锁土草的双重压制下,渐渐平息,最后化作股黑烟,被晨风吹散。王砚瘫坐在河堤上,望着东方的朝霞,忽然听见满城的灯火“噼啪”作响,像是在欢呼——百姓们见天快亮了,纷纷把灯芯挑得更亮,连远处的鸡鸣都变得格外响亮。
老乞丐的土狗趴在他脚边,舔着他沾满泥水的手,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王砚摸了摸狗脑袋,又看了看腰间发亮的悟道玉,忽然明白,所谓“龙脉”,从不是地下的石头,是这城里的人,是他们手里的灯,嘴里的吆喝,心里的牵挂。
这些东西聚在一起,比任何符咒都坚固,比任何法术都有力。
晨风吹过,带着渭水的潮气,却吹不散这满城的暖意。王砚站起身,望着渐渐亮起的咸阳城,知道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但他心里踏实得很——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守,这城里的每一盏灯,每一个人,都是他的阵,他的盾,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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