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钦天监到访疑云生
钦天监的马车在午时抵达咸阳城,车帘上绣着北斗七星,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王砚站在字画铺门口,看着那辆黑色马车停在知府衙门前,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东家,那就是钦天监的高人?”小三扒着门框,小声嘀咕,“看着跟寻常官差也没啥两样啊。”
王砚没说话,目光落在从马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身上。那人穿着藏青色官袍,腰间悬着柄银色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符文,走路时身姿笔挺,周身萦绕着一股凛冽的锐气——是常年练剑的人才有的“锋气”,比阴水婆婆的邪气更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阳刚。
“是‘斩妖剑’传人柳长风。”青溪先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此人师从钦天监监正,一手‘紫微剑法’专斩阴邪,却也最是固执,认定‘凡涉异术者,非妖即怪’,咱们得小心应对。”
果然,柳长风刚进知府衙门,就有官差沿街敲锣,喊着“凡家中有怪事、见过异人的,速到衙门报备”,声音尖锐,听得街坊们面面相觑。卖菜的阿婆攥着篮子,小声跟旁边的人说:“莫不是要抓前些日子降妖的王先生?”
王砚心里一沉,转身回铺。刚进门,就见鹤鸣老汉掀帘进来,草靶子上的糖葫芦少了一半,脸色却有些发白:“那柳长风在衙门里问话呢,张大户被叫来作证,说漏了嘴,提了你画符救他儿子的事。”
“他说了什么?”绣坊老板娘也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没绣完的帕子,针脚有些乱。
“说你用红朱砂画鹤眼,引来了真白鹤;说你往水里扔黄纸,就能让阴蚋不敢靠近。”鹤鸣老汉往桌上放了串糖葫芦,“柳长风听完,冷笑了一声,说‘民间术士,多半是装神弄鬼,若真有异能,便是妖道,当斩’。”
瞎眼老乞丐拄着拐杖,在一旁接口:“土狗刚才在衙门口转了圈,回来就直打哆嗦,说那柳长风的剑上沾着血腥气,杀过不少东西,不止是邪祟。”
王砚指尖摩挲着狼毫笔,忽然道:“他若真要来查,躲是躲不过的。不如我主动去见他。”
“不可!”青溪先生立刻阻止,“你现在去,等于承认自己会异术,他定会将你当成妖道拿下。”
“可若不去,他迟早会查到咱们头上。”王砚望向窗外,见两个官差正往城隍庙的方向走,“与其被动应付,不如主动递个话——我们是护城,不是作乱。”
他取过一张宣纸,挥毫写下几行字:“渭水邪祟已除,百姓安居乐业,若有异动,某愿以笔墨为证,绝无半分妖术害人之心。”写完,将纸折好,递给小三,“送去知府衙门,给柳长风。”
小三接过纸,犹豫道:“东家,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放心,他若真是为护百姓而来,便不会为难我。”王砚拍了拍他的肩,“若他只为斩‘异’而来,那这咸阳城,也不必由他护着。”
小三走后,王砚坐在案前,重新研墨。他没有画符,也没有练气,只是安安静静地画起了渭水的晨景——芦苇在风中摇晃,老渔翁蹲在礁石上收网,阳光透过晨雾洒在水面,像撒了把碎金。画着画着,他忽然觉得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仿佛这笔墨丹青里,藏着一股能定人心神的力量。
傍晚时分,小三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锦盒,脸色又惊又喜:“东家!柳长风收了您的画,还让官差回了这个!”
打开锦盒,里面是枚玉佩,刻着“钦天监”三个字,玉质温润,显然不是凡品。玉佩下压着张字条,字迹凌厉,是柳长风的手笔:“三日后巳时,城隍庙一见。”
“他这是……愿意见您?”绣坊老板娘惊讶道。
“是试探。”青溪先生拿起玉佩,指尖在上面一触,眉头微蹙,“这玉佩里缠着丝剑气,若真是妖邪碰了,定会被剑气所伤。他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人是妖。”
王砚拿起玉佩,入手微凉,却没感觉到丝毫刺痛,反而觉得丹田处的本气轻轻颤动,像是在与玉佩的剑气呼应。“他若信我,不必试探;他若不信,试探也无用。”他将玉佩收起,“三日后,我去见他便是。”
夜色渐深,渭水的潮气漫进巷口,带着淡淡的芦苇香。王砚站在窗前,望着城隍庙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亮得很稳,像颗定盘星。他知道,三日后的见面,或许比对付阴水婆婆更棘手——柳长风代表的,是“正统”的规矩,是对“异术”的警惕,而他们这些“大隐隐于市”的人,恰恰游走在规矩之外。
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的笔墨里,有渭水的清,有终南的绿,有满城百姓的烟火气。这些东西,比任何剑气都坦荡,比任何规矩都坚实。
风拂过案上的宣纸,画里的晨雾仿佛活了过来,轻轻漾开。王砚笑了笑,提笔在画角题了行小字:“心正,笔则正;笔正,道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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