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藤为引·残烬同行
亡灵潮水般的嘶吼与骨骼碎裂的轰鸣声终于停歇。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尸布，沉沉地覆盖在祭坛废墟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臭，混合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自亿万亡魂彻底消散的冰冷虚无。
暗红色的污秽魂质如同粘稠的墨汁，泼洒在焦黑龟裂的石板地面上，勾勒出扭曲怪异的图案。碎裂的骨片、腐朽的盔甲碎片、残破的武器散落得到处都是，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单方面屠戮的惨烈。几处巨大的墓穴入口被彻底摧毁，只剩下边缘熔融的深坑，如同大地张开的、通向幽冥的巨口。
在这片被死亡浸透的废墟中心，那覆盖着狰狞暗红骨甲、流淌着熔金毁灭光芒的高大身影，如同亘古的魔山般静静矗立。他微微低垂着头，覆盖着骨甲的面部朝向地面，两点燃烧着冰冷熔金的火焰之瞳仿佛也黯淡了几分，只余下熔金核心稳定而沉重的搏动。毁灭的欲望在刚才的宣泄中似乎得到了短暂的满足，但那种非人的孤绝与暴戾，依旧如同无形的力场，笼罩着方圆数十丈的空间，让任何残存的生灵都感到发自骨髓的恐惧。
苏晚卿瘫坐在冰冷的石板上，背靠着一块巨大的、被亡灵冲击波削去半截的断裂石柱。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冷汗混合着血污，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蜿蜒出新的痕迹。
她的目光，越过那片狼藉的尸骸之地，落在身前那如同守护魔像般的高大背影上。
守护……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在脑海，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不真实感。就在片刻之前，这只手轻易捏碎了亡灵的颅骨，撕裂了腐朽的躯体，将污秽的魂质化为虚无。他是纯粹的毁灭化身，视万物为蝼蚁。然而，也正是这只手，在她即将被亡灵刺客刺穿咽喉的刹那，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身前，用那纯粹的毁灭力量，为她隔绝了致命的威胁。
那冰冷的熔金火焰扫视她时，那一闪而逝的“确认”意味，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恐惧依旧存在，如同跗骨之蛆。面对这样一个非人的、随时可能失控的恐怖存在，没有人能保持平静。但在这恐惧的冰层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真实的暖流，如同黑暗深渊中的一点星火，悄然滋生。
他还“记得”她。哪怕只是灵魂深处被诅咒磨灭得几乎消失的一丝本能印记，哪怕只是将这印记与血玉共生体的气息错误地关联……这，就是希望！是她拼死守护至今，唯一能抓住的、唤醒他的可能！
“昭霆……” 破碎的气音从她染血的唇间溢出，轻得如同叹息，被废墟的死寂瞬间吞没。
那高大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沉睡的魔像，只有胸膛熔金光团的搏动声，如同战鼓般沉重地敲打着死寂的空气。
苏晚卿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身体的情况糟糕透顶。被骨茧冲击波和亡灵偷袭余波多次重创，内脏多处破损移位，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尖锐的刺痛。更糟糕的是精神层面，强行压制血玉共生的嗜血本能和精神污染，让她识海中那点重新燃起的“薪火”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再次熄灭。而那条完全异化的左臂，此刻如同沉重的铅块，暗红的色泽和搏动的暗金丝线纹路已经从肩部蔓延到了锁骨上方，皮肤下传来细微的、如同虫蚁爬行般的麻痒感，那是异化在持续深入的征兆。
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恢复力量，尝试压制异化，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唤醒昭霆！
这个念头如同划破黑暗的惊雷，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疲惫与恐惧。她挣扎着，试图调动体内那混乱不堪的共生力量。然而，力量如同凝固的泥潭，在骨茧残留的恐怖威压和自身精神重压的双重干扰下，滞涩无比。“薪火”的光芒微弱摇曳，根本无法有效引导。
怎么办？如何移动？如何……引导他？
苏晚卿的目光焦急地扫视着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废墟。祭坛核心区域在刚才的战斗中几乎被彻底摧毁，暴露在更加广阔的废墟视野中，也意味着暴露在更多未知的危险之下。远处那些坍塌的通道、巨大的骸骨堆阴影中，不知道还蛰伏着什么。云翊虽然被惊退，但轮回镜碎片的存在，如同悬在头顶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
必须离开这片开阔地！进入废墟深处相对隐蔽的通道！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满地狼藉的亡灵残骸中——那些被昭霆彻底碾碎的暗红藤蔓残骸。
暗红藤蔓……这是昭霆的力量“净化”后的产物！它们与昭霆的力量同源！而她的血玉共生体，正是吞噬了这种藤蔓的灰烬与怨念才诞生的！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如同电光般划过苏晚卿的脑海！
利用血玉！利用同源的共鸣！以这些藤蔓残骸为媒介，尝试引导他！
这个想法本身就像在悬崖边跳舞。血玉的力量充满邪异和不稳定性，每一次使用都伴随着被精神污染和嗜血本能吞噬的巨大风险。而主动去引导这头刚刚平息杀戮欲望的凶兽，更是如同在沉睡的火药桶上点燃火星！
但……她没有选择！这是唯一的、可能奏效的途径！
苏晚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撕裂的咳嗽。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将所有残存的意志力，都集中在那点微弱的“薪火”之上！
引导它！以它为灯塔！压制住嗜血的欲望！只引导……共鸣！
她的意识沉入识海，如同在狂风中呵护着最后一颗火星。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薪火”的光芒，不再试图强行调动滞涩的共生力量，而是尝试去沟通、去唤醒那条异化左臂深处，属于血玉的、对同源力量的感知本能。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沸腾的油锅边缘行走。每一次靠近那邪异的本能，都引来嗜血欲望的疯狂反扑和怨魂低语的尖锐嘶鸣！
“吞噬……撕碎……”
“力量……给我……”
“血……新鲜的血……”
苏晚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青筋暴起，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她死死守住“薪火”的核心，守护昭霆的执念化作最坚韧的壁垒，将那些疯狂的意念强行隔绝在外！
一点一点，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她的意念，终于触碰到了那条异化手臂深处，那团懵懂、饥渴却又带着一丝扭曲臣服的生命波动——血玉的本源。
同源……藤蔓……他的力量……
引导……靠近……方向……
苏晚卿艰难地将自己的意念，混合着守护的执念，如同最轻柔的丝线，缠绕上血玉的本源，传递出模糊的方向信息——指向废墟边缘，一条相对完整、被巨大骸骨半掩着的坍塌通道入口。
嗡……
异化的左臂，皮肤下那些暗金色的丝线纹路，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骤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指尖那几缕细微的暗红丝线触须，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起来，指向了地上散落的一片相对“新鲜”、还残留着微弱暗红光泽的藤蔓残骸碎片！
就是现在！
苏晚卿猛地抬起那条异化的左臂！五指张开，对准了地上那片藤蔓残骸！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从她的掌心散发出来！
嗡……
那片藤蔓残骸碎片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微微震颤了一下，表面残留的微弱暗红光泽骤然亮起！一缕极其稀薄的、混合着污秽死气和微弱同源能量的灰黑色气流，从碎片中被强行抽取出来，化作一道细微的光带，旋转着没入苏晚卿的掌心！
这股能量极其微弱，远不如之前吞噬亡灵死气时庞大。但就在这股同源能量被血玉吞噬、融入共生回路的瞬间——
一股清晰无比的共鸣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顺着那条无形的链接，猛地传递开来！
源头，正是那如同魔像般静立的高大身影——昭霆！
他覆盖着骨甲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那两点燃烧着冰冷熔金的火焰之瞳，瞬间锁定了苏晚卿，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她那条正在汲取藤蔓能量的异化手臂！
困惑！那熔金火焰中，再次浮现出之前那种熟悉的、非人的困惑！如同凶兽在血腥的巢穴中，嗅到了一缕来自自身巢穴边缘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紧接着，苏晚卿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顺着那共鸣的链接传来！
不是语言。不是思想。而是一种极其原始的、本能的……趋向！
如同铁屑被磁石吸引！如同飞蛾本能地扑向火焰！他感知到了那被血玉吞噬的、源自他自身力量的同源能量！这能量如同黑暗中的路标，微弱地指向了……苏晚卿意念中传递的那个方向——废墟边缘的通道入口！
那高大的身影，动了！
覆盖着厚重骨甲的脚掌，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生涩的僵硬感，抬了起来，朝着苏晚卿所在的方向，迈出了一小步！
轰！
沉重的骨靴踏碎了地面一块腐朽的亡灵头骨，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步，如同踏在苏晚卿的心弦上！巨大的狂喜混合着更深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成功了！真的……可以引导！
但狂喜转瞬即逝。就在昭霆迈出这一步的瞬间，苏晚卿体内异变陡生！
吞噬了那缕藤蔓同源能量，血玉的本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那股被暂时压制的、强烈的饥渴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反噬回来！无数怨魂的尖啸、嗜血的欲望、冰冷的贪婪意念，如同亿万根毒针，狠狠扎入她刚刚因引导成功而稍有松懈的意识防线！
“更多！还要更多！”
“他的力量！吞噬他的力量！”
“靠近！撕开那骨甲！吸干他！”
“呃啊啊——！” 苏晚卿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鸣！头颅猛地后仰，脖颈拉出惊心动魄的弧度！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无数扭曲的、狞笑的怨魂面孔充斥！异化的左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五指成爪，指尖的丝线触须疯狂地指向静立不动的昭霆，传递出赤裸裸的、想要吞噬其熔金核心的贪婪欲望！
失控了！引导的尝试，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瞬间引来了血玉本能的疯狂反噬！
识海中那点微弱的“薪火”光芒，在这汹涌的反噬洪流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疯狂摇曳，瞬间黯淡下去，眼看就要彻底熄灭！一旦熄灭，她的意识将被彻底污染、吞噬，成为被嗜血本能驱使的怪物，扑向昭霆！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 苏晚卿的灵魂在毁灭的边缘发出无声的呐喊！守护昭霆的执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用尽所有残存的力量，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缠绕住那缕摇曳的“薪火”！
压制！不惜一切代价！压制它！
精神层面的剧烈对抗让她眼前发黑，身体痉挛得如同离水的鱼，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嘴角涌出。异化的左臂肌肉虬结，皮肤下的暗金丝线疯狂搏动，与她的意志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嗜血狂潮彻底淹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她与昭霆之间的无形链接中传来！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她枯竭冰冷的识海！
是昭霆！
是他胸膛那搏动的熔金核心散逸出的、最本源的、被血玉同源气息牵引而来的生命能量！
这股精纯的暖流，并非直接对抗血玉的邪异力量，而是如同最温和的春雨，无声地滋润着她濒临崩溃的精神，抚平着被怨魂低语撕裂的意识创伤！那点摇曳欲灭的“薪火”，在这股暖流的注入下，光芒猛地一稳，虽然依旧微弱，却顽强地顶住了嗜血狂潮最凶猛的一波冲击！
剧痛稍减，苏晚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喘息之机，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强行将血玉那沸腾的吞噬欲望，从指向昭霆的熔金核心，再次“掰”回了地上那些散落的藤蔓残骸！
“呃……” 她剧烈地喘息着，如同刚从溺毙的边缘挣扎回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异化的左臂依旧在颤抖，但指尖指向的方向，重新落回了地面。
而那高大的昭霆，似乎也感知到了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指向他的恶意和随后的压制与“纠正”。他迈出的脚步停在了半空，覆盖着骨甲的头颅微微歪着，冰冷的熔金火焰中，困惑似乎加深了一层。但那股源自同源能量的微弱“趋向”感，依旧存在。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
苏晚卿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剧痛，心脏狂跳。她不敢再贸然尝试直接引导他移动。刚才的反噬太过可怕。必须……更迂回，更小心！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满地狼藉的藤蔓残骸。一个更加谨慎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她不再试图用血玉直接“引导”昭霆。而是将目标，锁定在那些散落的藤蔓碎片上！
她再次集中精神，引导着“薪火”，小心翼翼地沟通血玉的本源，传递出更清晰、更具体的意念：
同源……藤蔓……碎片……
移动……前方……碎片……
拾取……吞噬……
嗡！
异化的左臂再次亮起微光，指尖的丝线触须指向了前方数丈外，一块稍大的、散发着微弱暗红光泽的藤蔓碎片。
一股微弱的吸力再次散发。
那块藤蔓碎片微微一颤，一缕灰黑色的同源能量被抽取出来，没入苏晚卿掌心。
共鸣再次产生！
这一次，苏晚卿清晰地引导着这股共鸣的“趋向”感，并非指向自己，而是指向了那块被抽取能量的藤蔓碎片所在的位置！同时，她强撑着残破的身体，用那条还能勉强活动的右臂，支撑着地面，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朝着那块藤蔓碎片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段距离！
她的动作极其缓慢，如同垂死的蜗牛，每一次挪动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汗水混合着血水滴落。但她死死咬着牙，目光坚定地看向那块碎片。
她在用行动“示范”！在用血玉共鸣作为路标！在用自己缓慢的移动作为指引！
那高大的昭霆，覆盖着骨甲的头颅微微转动，冰冷的熔金火焰，先是落在苏晚卿身上，看着她极其缓慢地挪动，又落向她前方那块散发着微弱同源能量的藤蔓碎片。
困惑……似乎在缓慢地消退。一种更加清晰的“理解”，仿佛在非人的本能中萌芽。
他停驻在半空的沉重骨靴，终于缓缓落下。
轰！
又踏碎了一块石板。
紧接着，覆盖着狰狞骨甲的身影，以一种极其缓慢、带着观察和学习意味的步伐，朝着苏晚卿挪动的方向，朝着那块藤蔓碎片的位置，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颤和骨甲摩擦的“咔咔”声。那两点熔金火焰，时而落在苏晚卿艰难挪动的身影上，时而落在地面的藤蔓碎片上，仿佛在确认着某种“路径”。
成功了！迂回的策略奏效了！
苏晚卿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楚与激动。她强忍着泪水，继续这缓慢而痛苦的“示范”。每当她移动到一块新的藤蔓碎片附近，就再次用血玉汲取其微弱的同源能量，制造共鸣节点，引导着身后那如同山岳般沉默移动的凶兽。
一人，一“兽”，在这片被死亡浸透的废墟上，开始了一场诡异而艰难的跋涉。
苏晚卿在前，拖着残破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步都耗尽心力，既要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血玉反噬，又要小心翼翼地制造共鸣节点。她异化的左臂如同燃烧的烙铁，暗红的色泽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皮肤下的麻痒感越来越强烈。
昭霆在后，如同最沉默的护卫，又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毁灭傀儡，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紧紧跟随。他冰冷的熔金火焰之瞳，始终锁定着前方那个散发着微弱“熟悉”气息和“路标”波动的身影，对周围满地的亡灵残骸和废墟景象视若无睹。
这条通向废墟边缘骸骨通道的路，不过百丈之遥，却如同跨越了生与死的鸿沟。
当苏晚卿终于支撑着身体，挪到那被巨大骸骨半掩着的通道入口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瘫靠在冰冷潮湿的洞壁时，她几乎虚脱。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停驻。
她艰难地抬起头。
昭霆那覆盖着狰狞骨甲的高大身影，静静地站在通道入口之外。熔金的火焰之瞳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她身上，又扫了一眼幽深未知的通道深处。
通道内弥漫着更加浓郁的腐朽气息和未知的危险感。
苏晚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会……跟进来吗？还是停留在原地？这脆弱的引导，能跨越这最后一步吗？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异化的左臂颤抖着抬起，指向通道内一片阴影中隐约可见的、一小块暗红的藤蔓残骸。指尖的丝线触须微弱地颤动着，散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吸力与同源共鸣。
嗡……
那两点冰冷的熔金火焰，似乎闪烁了一下。
覆盖着厚重骨甲的脚掌，缓缓抬起，越过了通道入口那道无形的界限。
轰！
沉重的骨靴踏在通道内布满灰尘和碎骨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跟了进来。
高大狰狞的身影，几乎占据了狭窄通道入口的大半空间，熔金的光芒将他身上骨甲的每一道狰狞纹路都映照得清晰无比，也将靠坐在洞壁、气息奄奄的苏晚卿笼罩其中。
毁灭的气息，随之填满了这小小的避难所。
苏晚卿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丝。无尽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沉入了黑暗的深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模糊地“感觉”到，那高大的身影在入口处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确认通道内部的安全，然后缓缓地、如同门神般，背对着她，面向通道外那片死亡废墟，静静地守在了那里。
熔金的核心，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如同守护着残烬的……最后的凶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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