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两个大男孩
聊天中，两个人换着班儿把医院彻底搜索了一遍。
不得不说，那些人搬得是真干净。
因为是搬家而非撤离，整体乱中有序。而且搬迁时已是末日第二年，大家都知道物资的珍贵。重要区域的物资，像药房里的药物，器材室里的手术器材，贵重医疗设备等等，那是一点儿没落下。
除了医疗物资外，零食、衣物、工具，大多有用的东西也被搜罗一空。
反而是病人被丢下不止一个，冻死在床上，连尸体都没收。林克在床头找到红色标签——也许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丢下的。
对此林克既不愤怒也不抱怨，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人可以自爱，但没必要他爱。
人道主义只是道德，不是法律。
从现在伦敦政府的做法看，别谈主义，是不是人都不一定。
“教授，您过去是教什么的？”
“三一学院，文学。可惜，已经没有三一学院，也没有剑桥，甚至连伦敦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天气越来越冷，食物匮乏，燃料短缺。我住的街区几乎不再有蒸汽供应，所以不得不离开。”
“我无比清醒的认识到，文学是社会的点缀，而非必须。”
“您说蒸汽？”
“你不知道？哦，就是政府那个秘密工程，说秘密也不算了，现在已经向外界公开。能量塔，蒸汽管道，差分机……都说是蒸汽机以来最伟大的发明。”
“哈哈，真是的，两百年过去，我们又走上回头路。煤和蒸汽，千万别让瓦特知道这件事，他变成幽灵也会回来收专利费。”
“你知道，截止到秋天之前，政府一直说有足够的物资，能保证100人的正常生存。结果呢？哈，一个寒潮，只要一个寒潮，所有的泡沫就全破了！整个体系哗的一下，崩得一塌糊涂！”
听见能量塔、蒸汽，林克终于猜到这里是什么世界。
寒霜朋克？
冰汽时代？
等等，那个游戏背景不是1887年吗？
……
布伦特教授是被移民队伍派来搜寻物资的。
目前移民队伍刚刚筹建三天，一边移动一边等待成员报到，尚未离开伦敦大区。虽然期间冻死不少人，但安排搜索任务，照顾老幼，调度车辆等等都还井然有序，氛围也比较融洽。
布伦特教授年老体弱，得到照顾，被派遣干些侦察兵的活儿。
伦敦是嘤国中心，也是移民队伍最熟悉的地方，他们需要在离开前收集足够多的物资。布伦特被派往医院以及周边地区进行搜索，如果发现物资已被搜刮干净，直接上报算完成工作。
如果医院还剩余物资，也不用他搬，标记出来后面自会安排人手，物资多还有额外奖励。
末世已经两年多，像医院这种明显的目标没被搜索过的可能性很低。
但不派人看一眼，又不甘心。
至于中途顺路找到的好东西，只要能拿动，全归个人所有。
人还没出伦敦，车上装满土豆，急于拉拢人心的队伍管理层表现的很是大方。
林克和布伦特上下搜了一圈儿，食物、杂物和零散药物找到一些，唯独没找到厚衣服。
林克一拍头，是我脑子被冻僵了？我为什么要在医院找厚衣服！是附近没有民居或者服装商店吗？都怪漫漫长夜——大熊湖附近地域物资匮乏，每到一处地方都要搜刮干净！
但这里不同，这里可是伦敦！
曾藏着全世界10%财富的海盗之城。
林克试图上楼查看周围地形，布伦特试图叫住他，但没追上。
然而等真正看到外面的情景时，林克顿了一下，转头问追过来的布伦特，“教授，您之前说几天前下了入秋的第一场雪？多大的雪？”
“2米。”
“……是我知道的那个2米？”
“哈哈，就是你知道的那个2米。”布伦特笑得像个老小孩儿，他一直等着看林克这时的表情呢。
林克望向窗外，不知该怎么评价，有些惊讶又有些怀念……
大地仿佛被盖上一层厚厚的缎子，每一处高低起伏都圆润丝滑，仿佛雪白的美人在慵懒侧卧。
希灵登区靠近希斯罗国际机场，这里没有特别高的建筑，大多是两层或三层。如今房屋大半截都埋在雪下，一排排露着尖顶，仿佛乡间的红泥小屋。
医院作为三层老建筑，竟是附近最高的。
林克询问回去的方向后，记下沿途几片居民区的位置。
“走吗？”
“走呗，那些人搬得真干净，什么都没留下。”布伦特教授赞同道，结束了在医院的工作。
林克看了他一眼，这个态度……有点儿问题。
医院内有火堆，还避风，看看外面狂风卷雪，他俩都不太想出去。尤其林克，身上只有内衣、病号服和几层床单，根本不防寒。最关键的羽绒服还是一坨。
想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林克默默下楼，找到一个干净的床垫。
布伦特教授跟在他后面絮叨着，顺手帮他搬一下。
“在秋天之前，伦敦曾号称建成全世界第一，能容纳一百万人的避难所！说伦敦储备的物资，足够现存人口十年之消耗。哦，最开始是是十万，后来政客这个吹五十万，那个吹八十万，最后就吹气球似的吹到了一百万人。”
“可一场大雪下来，忽然就改口了，说最多只能养活十万人……那九十万哪儿去了？见了鬼了！”
“而且民选不存在，现在竟不知怎么把那几个狗屎搞下去。”
“现在说北方避难所一直缺人，让大部分人离开城市去那边寻找机会……你拿床垫儿干什么？啊，好主意，我以前怎么没想到！”
见林克用钥匙划开床垫侧面，掏出金属弹簧，布伦特秒懂，连忙上前帮忙。
“床垫又厚又挡风，你可真聪明。”
这个床垫和正常的不大一样，除弹簧外，还有一面是压制的厚毡子，又弹又韧。即便将弹簧都掏出来，整体依旧维持个长方外形。
弄完后，两个人都咧着嘴笑。
“这些都是好东西。”布伦特捡起他掏出来的棉花和海绵直接往大衣里塞，把自己撑得像个企鹅。“我看你也不是很擅长针线，咱们就这么回去吧，苏会想办法，我们得抓紧点时间。”
看见林克的最终品大衣，四四方方的，教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海绵宝宝！”
林克整个人钻进床垫中间，下面露出半截小腿和两只脚，上面在床垫儿上开了两个洞，伸出胳膊，可不就是海绵宝宝。
林克正用一根绳子把自己绑起来，但床垫弹弹的不肯就范。
听见布伦特狂笑，他很无奈的说，“教授你能不能成熟点儿，快点儿过来帮忙。”
布伦特帮他捆好床垫儿，用力拍拍确认不会散架，把自己的围巾递给他。“你好像开朗了一些？不像前几天那么阴沉。”
“不然呢？反正回不去了。”回不去过去，也回不去东方。
“是啊，回不去了，走吧，我们出发。”布伦特可太爱这种描述了。
虽然灾难已经爆发两年，但英国毕竟老牌儿资本主义国家，最初时还死掉那么多人。民间物资还是相当丰富，有些房屋虽被扫荡过，被拿走的只有食物。
这环境可比上世界好太多！
林克砸开四五个房屋的阁楼玻璃，轻松找到保暖衣物和一些罐头。
他经验丰富，总能准确搜集那些在严冬用得上的东西。汽油，火柴和蜡烛，柔软的布等等，引得教授频频侧目。林克在鹿皮包里装一些，剩下的大部分悄悄塞进空间。
这种轻松获取物资的状况没能让他开心，反而蒙上些许阴影。
他已经知道考验世界的尿性——凡轻松的，必不重要；
凡取巧的，必降评级。
现在收集物资这么轻松，恰恰说明就算他把背包塞满，也与这次考验的大局无关。
……
北风咆哮。
飞舞的雪粒像石子一样砸在脸上。
林克裹着床垫，因为体积大颇有些行动不便，好不容易连拉带拽的从房子后门爬出来，又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了几个跟头。
等他爬起来，发现狂风已经震耳欲聋，填塞天地间，茫茫雪花也遮断视野。
暴风雪忽然就来了！
布伦特教授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见，只能跟着手势跌跌撞撞前行。虽然找到厚大衣，床垫儿也没敢丢，因为床垫挡风可比大衣好多了，还隔寒防潮，往哪儿一躺就是个复活点。
“啊啊啊~！”听不见就吼。
你啊我啊，来快活啊！
脚下的雪最深处有几米厚，最薄的也有一两米。
由于是今年的新雪，表面冻得并不瓷实，下面有大量空腔，一不小心就会踩塌雪面摔进去！
好在空腔大多贴着房屋形成——因此从哪儿摔倒，就可以从哪儿钻进房子，避风+休息+搜刮！
两个年纪差着四十岁的男人，仿佛找到新的乐趣，快活得像两个孩子。
他们嘻嘻哈哈沿着坍塌的雪面奔跑着，故意用力踩踏，寻找捷径。
有时也会被风吹得连滚带爬，那就干脆躺着多滚一会儿。
一旦有人掉进雪洞，另一个不是想办法把他拽上来，而是忙不迭跟着一起跳下去。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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