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夏日的日头毒得很,刚分完活儿的知青们蔫头耷脑地往地里。和堂姐夫徐知青走得近的那个张知青,远远就瞅见了王小荔。小姑娘背着个柳条筐,头上扣着顶新编的草帽,正领着一群半大孩子往山脚下去打猪草。在一群晒得黢黑的小萝卜头里,她那高挑的身段、白净的脸蛋儿,简直像颗刚剥了壳的水煮蛋,晃得人眼晕。
张知青心里那点龌龊心思“噌”地就冒出来了。他这人,干活偷奸耍滑是一把好手,最羡慕的就是徐知青——娶了屯里的漂亮姑娘,小两口自己单过,还能一天三顿的在老丈人家蹭饭。他私下里早把屯子里适龄的姑娘扒拉了个遍,越琢磨越觉得王小荔是块“肥肉”:家里条件是屯子里顶好的,大伯是大队会计,堂哥在部队当兵,还有个在县里当老师的哥也快结婚了。姑娘自己模样身段都没得挑,还念过书。要是能把她弄到手……张知青咂咂嘴,仿佛看到了好日子在向他招手。
他眼珠子一转,故意绕了点路,也“恰好”溜达到了山脚下。瞅准小荔弯腰割草的当口,他堆起一脸自以为和煦的笑容凑过去:“哟,这不是王小荔同志吗?这大日头底下多晒啊!来来来,这点活儿交给我,你到树荫底下歇歇去!”那语气,亲热得仿佛俩人有多熟似的。
小荔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镰刀“唰唰”几下,几丛肥嫩的猪草就进了筐。旁边的石头机灵,抬起头,警惕地瞪了这个嬉皮笑脸的知青一眼,小手攥紧了镰刀把儿。
张知青见小荔不搭理,也不气馁,反而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旁边,嘴里嘚啵嘚啵没个完:“王同志,你看这草长得多好……”“王同志,你们家今天中午吃啥呀?”“王同志,听说你堂哥在部队……”唾沫星子都快喷小荔脸上了。他就是要制造这种假象——让旁人看着,以为他跟这王家姑娘关系多亲近呢!
小荔心里门儿清,这癞蛤蟆打的什么主意!她懒得废话,手上动作更快了,镰刀舞得只剩道道银光,割草的“唰唰”声又急又密,带着股狠劲儿。那张知青见她一直沉默,胆子更肥了,腆着脸又往前凑近一步,一只咸猪手眼看就要“不经意”地搭上小荔的背篓带子。
就是现在!
小荔眼神一厉,猛地“哎呀”一声惊叫,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吓了一跳,整个人夸张地往旁边一趔趄。握在手里的镰刀,仿佛真的因为惊吓脱了手,带着一股子凌厉的破风声,精准无比地朝张知青的大腿外侧划拉过去!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瞬间划破了田野的宁静。张知青只觉得大腿外侧一阵钻心的凉意,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剧痛!低头一看,裤腿被割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呜......呜哇......妈呀!”小荔这边,眼泪说来就来,瞬间糊了满脸,小脸煞白,扔了镰刀,捂着嘴,一副受了天大惊吓的模样,哭着喊着就往屯子里跑,“妈——!妈——!吓死我啦!呜呜呜……”
张知青捂着流血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人都懵了:受伤流血的明明是我!她哭个啥劲儿啊?还跑得比兔子还快?!这…这算怎么回事?!
他拖着条伤腿,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往屯子里的赤脚大夫老张头家挪。刚进门,药粉还没撒匀乎呢,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的怒骂。门帘子“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掀开,小荔妈像头护崽的母狮子一样第一个冲了进来,眼睛通红,二话不说,十根手指带着风就朝张知青脸上、脖子上招呼过去!
“你个挨千刀的畜生!敢欺负我闺女?!老娘撕了你!” 小荔妈的指甲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紧随其后的二伯娘,人高马大,二话不说,蒲扇般的大手铁钳似的,一把死死攥住了张知青两条胳膊,往背后狠狠一拧!张知青顿时像被钉在案板上的活鱼,动弹不得,只剩惨叫的份儿。
大伯娘也加入了战团,专挑人身上最嫩、最疼的地方下手,又掐又拧,嘴里还不住地骂:“让你起歪心思!让你不学好!屯子里的姑娘你也敢惦记?瞎了你的狗眼!”
三个常年劳作、力气不输男人的农村妇女,配合默契,下手狠辣。张知青一个大小伙子,空有身高,此刻却像误入狼群的小鸡仔,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徒劳地扭动身体,发出凄惨的哀嚎。
这还没完!小荔爸和闻讯赶来的小荔她哥,黑着脸堵在门口。一看里面这阵仗,尤其是闺女(妹子)吓哭跑回来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父子俩二话不说,冲上去照着被女人们按住的张知青就是一顿狠踹!
“狗东西!再敢靠近我闺女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回城!”小荔爸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眼神里的凶光吓得张知青魂飞魄散。
张知青是真怕了!他肠子都悔青了!他还没干啥实质性的坏事呢,顶多就是嘴贱跟了几步路,就招来这么一顿毒打!这要是真有点啥……他毫不怀疑,这家人真能把他活活打死在这穷乡僻壤!刚被老张头草草包扎好的伤口,在挣扎踢打中又崩裂开来,血很快浸透了布条。
赤脚大夫老张头冷眼旁观,慢悠悠地收拾着药箱。屯子里谁不知道这张知青是个什么货色?好吃懒做,眼珠子总往大姑娘小媳妇身上乱瞟。今天踢到老王家这块铁板,活该!等三个老娘们和两个男人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粗手粗脚地重新给张知青包扎。碘酒毫不吝啬地往上倒,纱布裹得又紧又勒,疼得张知青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小荔下手其实很有分寸。那镰刀看着吓人,血流得也不少,但伤口并不深,就是皮肉伤。可这场面、这阵仗、这钻心的疼和刻骨的恐惧,足以让张知青记一辈子。
他满肚子憋屈窝火,可一想到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再对上王家人那要杀人的眼神,愣是屁都没敢放一个,更别提什么要赔偿了。他只能自认倒霉,捂着伤腿,一瘸一拐、灰溜溜地挪回知青点,心里只求这事儿赶紧翻篇儿。
然而,他想得太简单了。
中午下工的钟声刚敲响,小荔奶,像尊门神似的戳在了知青点大门口!老太太银发一丝不乱,腰板挺得笔直,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的骂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响彻了整个知青点乃至半个屯子!
“里头那个姓张的龟孙子!你给我滚出来听好喽!” 老太太的声音洪亮又极具穿透力,骂词更是精彩绝伦,堪称一部流动的乡村脏话百科全书加人物行为纪实文学。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活溜边儿拉稀屎!成天价眼珠子滴溜乱转,专瞅人家黄花大闺女!你那肠子里几道弯弯绕,当老婆子我瞎啊?!”
“瞅你那一脸奸相,走路都带股骚狐狸味儿!裤裆里那二两烂肉管不住了是吧?敢把脏爪子伸到我孙女头上?!老王家祖坟冒青烟也熏不死你个下作胚子!”
“缺德带冒烟儿的玩意儿!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爹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胎盘养大了?养出你这么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绝户玩意儿!祖宗八辈儿的脸都让你丢进茅坑里了……”
老太太骂得酣畅淋漓,唾沫横飞,引经据典(各种俚语俗谚),指桑骂槐,从张知青的日常劣迹(偷懒、馋嘴、眼神不正)一路骂到他的人品、生理器官,最后直捣黄龙问候其祖宗十八代。骂词之丰富,逻辑之连贯,气势之磅礴,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有一句重复的!屯子里好事的、下工路过的,都围了一圈,听得是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知青点里其他知青,算是彻底开了眼,领教了东北老太太骂街的巅峰水平。一个个躲在屋里,大气不敢出。心里明镜似的:王会计家这姑娘,那就是个带刺的玫瑰,旁边还守着一群护崽的猛虎!谁想学徐知青走“捷径”?先看看张知青那还渗着血的腿吧!这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屋里,张知青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后背的汗衫都湿透了。他就是个想蹭吃蹭喝的怂包,此刻听着门外老太太那雷霆万钧的骂声,只觉得腿肚子直转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招惹老王家?借他十个胆儿也不敢了!他哆嗦着手,悄悄把门栓又往里插了插。
最后还是小荔匆匆赶来,软语劝着,才把犹自气咻咻的奶奶搀扶回家吃饭去了。老太太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着知青点大门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
一场风波,以张知青身心俱残、颜面扫地,王家大获全胜、威名更盛而告终。屯子里关于“王家姑娘惹不得”的传说,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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